苏白已经是第五次来朱雀大街晃悠了，他虽然在王不留行山被红发妖抢了诱魂葫，不过他也用符纸鹤摸清了红发男妖的行踪，红发男妖只是初入大妖境，境界不稳，这些时日都在皇都无头苍蝇般的乱闯，应该也是冲着妖主白梓幻在人间的遗骨而来。

那红发男妖虽有人形，脸颊两侧的鳞片却未完全褪去，因此日常只用黑布蒙面，隐匿在朱雀街的一间小院子里，昼伏夜出。

这日刚过未时，苏白便溜出紫宸宫，早早在胡同口扮作一卖糖人的老头，黏上胡子，佝偻着身子，缩在一个茶馆的檐下，就等那红发男妖出动。

“有糖人，有糖人！”苏白正在全神贯注的监视着那红发妖的小院，冷不防摊子前响起清脆的童音，回神一看，不知何时他的摊子竟然已经被一帮小孩子给团团围住，一个个咬着手指，两眼放光的盯着他熬糖的锅。

“啧！”他眉头一皱，抬手想要赶开这些小孩，然而眼角的余光的看到不远处的小院们开了，那红发束面的男妖正踏出大门，苏白抬了一半的手忙在控中划了一个圈，落在摊子旁一个小男孩的头上，慈祥道：“想要什么样的糖人，爷爷给你做呀！”

“老大，我想要大龙！”那小孩从嘴里拔出手指，亮晶晶的口水还粘在手上，却是转头对摊子旁另一个较大的孩子道。

“老大，我想要兔子！”

“老大，我也想要大龙！”摊子旁边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老大，我要......”

被唤作老大的那个男孩顶着圆圆的白嫩小脸，两个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十分可爱便如同年画上的童子娃娃，奶声道：“那就这样，一共来六个大龙，大爷，一起算十文钱行吗？”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铜板，一个个数在苏白的摊子上。

苏白也不知这些糖人值多少钱，他不过临时租借了这个摊子，没想到真有生意上门，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一边摸了十个铜板塞进兜里，一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糖稀，装模作样的开始在石板上画大龙。不过那勺子似乎不那么配合，一不小心糖就倒多了，苏白一边心不在焉的画糖龙，一边盯着红发男妖，那男妖已走到胡同口，与他的摊子擦身而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状。

不一会儿，男妖的身影就消失在苏白的视线中。他放下手里的勺子，抱着肚子哎哟一声：“孩子们，爷爷我肚子疼，等爷爷出完恭再回来给你们画大龙哈！”说完这话，苏白便捂着肚子飞步朝那红发男妖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被忽悠了的小孩们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苏白跑了，只留下一个不知道是羊是龙的半成品摊在石面上。

“骗子！”那领头的小子眼中神色越来越暴虐，他举起手，正要一拳打在糖人摊子上，暮然间，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他的拳头。

“你？”那小孩侧过头，眼中凶光毕现，却在看到来人时，瞳孔骤然一缩，随后整张脸上的凶戾之气瞬间消失，又恢复了一副天真无邪的小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