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动手？你处心积虑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长公主殿下一心求死，奴婢怎敢拦着，只是……”

魏濯将手中的剑扔在一边，缓缓蹲下身来，与周岚视线齐平。

只见他伸出沾满血迹的右手，轻抚过她如玉般清透的脸颊，眼神温柔，出口的话却无比冷酷。

“才一剑了结了你，于我来说，不是太亏了么？”

言罢，魏濯忽地一手抓住周岚本就摇摇欲坠的发髻，另一手伸向她的衣领，只听见刺啦一声，待周岚反应过来时，她早已香肩半露。

“你做什么！？放开我！”

周岚头皮被扯得发麻，对方下手之重，她打赌，自己的头顶肯定被魏濯扯出血了。

“你这该死的鳖孙，我要诅咒你不得好死！”

周岚怒骂道，手脚并用的踢打魏濯，连牙齿都用上了，却不知魏濯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平时看着瘦弱不堪的人，如今周岚在他身下，竟是半点也反抗不能。

看着眼下如困兽般缠斗的女人，魏濯一个发狠，揪起周岚的侧脸处的头发，把她拉近自己，顺势凑到她耳边喘着粗气。

“奴婢还是劝殿下省着点力气，不然等到了蜀王那儿，失了殿仪就不好了。”

蜀王？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安王吗？那太后呢？

周岚一时间难以消化，直愣愣的看向魏濯得意的脸色。

魏濯像是猜透了周岚脑中的想法，出言讥讽。

“殿下放心，太后娘娘和安王此刻应是已在路上等着您了，黄泉路上，您们母女姐弟相伴，想来也应该不会太过孤单。”

“魏濯！！！”

周岚瞪红了双眼，张牙舞爪的扑向他，像是要把眼前人生吞活剥一般。

“我自认待你不薄，给你吃住，给你权势，如果不是我，你在掖庭宫早就活不下去了！你现在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魏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停下了撕扯锦服的动作，跌坐到一旁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竟从眼角笑出了眼泪。

“殿下啊，奴婢，只是把殿下给的恩赐全都还给殿下而已啊！”

疯了，这个人疯了。

看着魏濯渐显疯癫的神色，周岚终于怕了起来。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将神志不清了的魏濯推倒，而后裹着身上仅有的残布，连滚带爬地跑出宫殿外。

而魏濯却跟失了魂似地靠在宫柱上又是笑又是哭了许久。

半响，低头看向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竟渐渐回忆起当年，自己尚未家破人亡之时，跟着祖父参加朝平公主和定元将军的婚礼的场景。

那时的公主多温柔啊，他在公主府里迷了路，误闯了朝平的新房。

本以为会被大人责骂，正当十岁的他站在门口手足无措之时，却见扮了红妆的朝平掀起盖头一角，笑弯了眼看向自己，不顾喜事嬷嬷的反对，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喜饼递过来，美好的就像是不可侵犯的神女一样，而他做梦也想离这神女般的公主近些、再近些……

所以自打进宫后，魏濯就设想过很多种和公主相遇的情景。

也许她不记得自己了，也许自己如今罪眷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与她相认，可是一想到那记忆中温柔的眉眼，他又忍不住偷偷跑去长宁宫附近转悠，期待着哪一天，朝平会停下来看他一眼。

只是，谁能料到，这一眼，竟成了终生刻在他血肉上的诅咒。

而直到今天，魏濯也还是无法对这个给了他一身伤痛的女子一个了断，自始至终，自己永远扮演着懦夫的角色。

念及此，魏濯认命地闭上了眼，任由殿门外的火光慢慢吞噬掉腐朽不堪的自己。

谁都没有看见，长宁宫寝殿内被摔落在地的铜镜裂缝中正奇异地泛着柔光……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为什么把我写的这么惨？

作者：因为你话太多了

下章女主终于出来了，我就虐前两章，发誓（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