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蝉鸣依旧。
随熙躺在床上,两只手捏着被角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细密卷翘的睫毛忽扇忽扇。
她躺到床上已经一个多小时,丝毫睡意都无,雪城大大突如其来的触碰,她的脸到现在热潮还没下去。她又摸了摸发热的面颊,感慨要是再热下去,她都快怀疑自己发烧了。
要是别的男人敢这样做,她肯定以为别有用心。
可大大是不一样的,只是一点对书迷的关切,她怎么好意思曲解,乃至脸红一晚上?
随熙对自己的脑补感到非常难为情,早早洗漱想睡下,不想一个多小时过去,挺尸地一动不动,还没能入睡。羊数了三百多只,数到后来一时卡壳,重头再数,又是第二个三百了……
她忽然一把拉起被子盖住了脸,埋进被窝,忍不住怪自己不该看那些脸红心跳的h文,平常她对男女之情不怎么敏感,甚至有点迟钝。
因为家庭背景,从少女时期起,旁人鲜少对她举止轻佻。
拜那一整晚的h文所赐,她仿佛忽然被人打通了通晓男女之情的脉络,不仅如此,第一个有所体察的对象竟然是白月光般的雪城大大。
真是,没脸见他了。
埋进被窝的眼睛依然睁着,酒店洁白被子忽然变成了幕布,一个男人的脸像幻灯片一样映上去,眼窝深凹,眼神清明冷淡。
是他。
她的脸瞬时更热了。
这一晚,同一层的一男一女,隔着几堵墙,一齐失眠了。
三更时分,屋外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丝丝凉凉,又细又绵。
两人不约而同侧卧在各自的床上,望着绵绵细雨,茶色眸子和黑眸映上雨丝,似流星划过。
……
第二天,单思宇强撑着精神起了个大早,昨晚看了拍摄安排,随熙的戏第一场就有,想必她一定会早早下去吃早餐。
他一边剃胡须,一边想,才不是为了和她一起用餐,只是对肠胃好。
他天生皮肤不错,以前熬夜学术,之后熬夜写文,不长痘,毛孔也不粗,连黑眼圈都没有过。自打那次无意听闻顾星辰以为他三十几岁,这些日子每天都勤劳地剃胡须。
单思宇搁下剃须刀,端着胳膊看镜子,镜子映出来的面容怎么看都很年轻,哪有三十几那么夸张?
97年出生又怎么了,细算起来他也是90后,90年1月1日出生。
下楼到了餐厅,随熙如他所想,端坐在桌边,低着头认真默默吃饭,旁边还坐了他没见过的一男一女,两人聊得似乎挺开心。
她坐姿很正,背挺直,吃相乖巧,左手掌着碗边,右手捏一双筷子不时加一点小菜,小嘴慢慢地嚼,白里透红的脸颊一凹一鼓,很可爱。
喝一口粥,抿一下唇,偶尔舔一下唇面的粥的小动作,也很可爱。
单思宇倚着餐厅门框,看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依前些日子的习惯,坐在她身边。
他刚触到椅子,还没坐下,旁边的女孩儿立时弹了起来,腿抵着椅子往后一推,低声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就飞快地走出了餐厅,脚步之快,几乎算是小跑。
“……”
单思宇不动声色地继续坐下,眸光微暗。
正和陆翎闲聊的许闻越话语一顿,咦了一声,望着随熙跑得风快转眼就不见的身影:“小熙跑那么快干嘛?”她往周边扫了一圈,“大家都还在吃饭呢,她去那么早做什么啊?”
陆翎端着还剩一半豆浆的杯子轻轻摇了摇,面朝许闻越,目光越过她落在单思宇身上:“谁知道呢?”
……
“随熙,你戴面纱真好看呢。”
“是啊是啊,衬得眼睛更美了。”
随熙不清楚是不是雪城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她走进化妆间时,工作人员已经备好了一条白色面纱,戴她上完了鼻子以上的妆容,走来帮她系上。
前段时间因忧思外公病情而清减不少的小脸,还没复原,围上一层洁白薄纱,一双水润的黑眸愈发灵动,似水流转,引得化妆间其他几人惊艳不已。
“干脆红钰这个角色一直戴面纱好了,多漂亮。”周语搭上她的肩,望着镜子打趣。
隐于面纱下的脸颊浮上红晕,随熙暗自庆幸,没人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