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想想也是，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盛如芳把脉，面上有些古怪，掀开盖在申屠穆腿上的薄被，惊呼出声。双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迹斑斑，连下面垫的褥子都湿透了，“你傻啊，伤的这么重，一声都不吭。”她急的什么似得，又是找剪刀，又是找药的。

申屠穆无所谓地笑，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每一刀都是自己亲手刺进去的，每刺进一刀，对他的情分就弱上一分，直到一点儿不剩，如今他与他之间只是君臣。

盛如芳沉着脸给他包扎，一个个血窟窿，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生怕他疼，“疼你就喊一声。”

“嗯。”申屠穆盯着她的侧脸，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其实疼到极致就麻木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也不知道包了多久，双腿上层层叠叠的纱布，跟蚕茧一样。

“以后你住哪儿？”

“我让顺德买了个院子，三进的。”

“你买这么小，下人怎么安排？”

“所以都打发了，不愿意走的，我也没办法。”

“都等着做你的夫人呢。”想到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盛如芳勾起唇角笑。

“我都这样了，做我夫人不是害人家吗。”

“有上赶着的啊，你长得又不赖。”

申屠穆笑，先是低低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爆笑，眼泪竟也笑了出来，“我觉得我一直没成亲挺明智的，要是娶了妻子，还得跟着我受苦，孑然一身也挺好。”他虽然笑着，神情却很落寞，语气悲凉。

盛如芳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苦涩？同情？亦或是悲哀？谁能知道风光的背后，付出的是何等残酷的代价。

“我隔壁有个院子，要不你来住好了。闲暇就来我这边玩玩，帮我看个店什么的，解个闷。”

“行啊，我要有个头疼脑热也好就近。”

“可不是嘛，大家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这个词好……其实院子离你那不远。”申屠穆慢慢合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盛如芳往上拉被子，碰到他的下巴，怔了下，手探到额头，滚烫得能煎熟鸡蛋。拉出手，搁在脉枕上把脉，毒素清的差不多了，伤口有些感染。

叫来顺德，几个人把申屠穆搬到床上，开好方子，老李亲自拿了去抓药。

盛如芳不好一直呆着，嘱咐顺德如果还不好，就来找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顺德很是感激，要付诊金。盛如芳不肯收，举手之劳而已。

回到医馆，素素的神情很古怪，拉着盛如芳说，“下午二爷来了，坐了小半个时辰，什么话都没说又走了。”

跟杨家已经没了任何关系，他怎么样跟自己无关，盛如芳根本没放在心上，翻看着老黄历，想找个黄道吉日开张。

后天就挺不错，适宜开张营业，拿笔在黄历上打了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