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眼睛厉了些,“难道她没有做什么事情阻止吗?”
“宫主明鉴······”骨媚跪道,“秦氏到姑姑这里算卦,姑姑以明姑娘‘自幼舞刀弄剑,杀气太重,故而天癸早至’为借口,要秦氏将明姑娘屋内煞气之物移走,可惜,早已覆水难收······”
面具之下嘴角牵动,像是自我嘲解,又像是哭笑不得。他的目光穿过烛火摇曳的茅屋,望着远处巍峨的苍连山出神。
“本以为我占了便宜,原来······我方才吻了个男人······”
屋内传来碗碎之声,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一个女声大哭劝慰,“姑姑,再忍一忍吧,这是最后一碗药,真的是最后一碗药······”
屋内之人自榻上站起,疯了一样撕扯挂帐,将桌上瓶杯一概扫落,落在地上碎成渣滓,四溅开来。她手拿短烛,扔在凌乱的废物之中,迅速窜起火苗,身后的姑娘大惊失色,忙拉她出茅草屋。
火势愈大,看病的大夫捋了捋胡须,匆匆收拾好药箱,疾步走出屋子,“疯子,疯子,果然是疯子!”
他走到屋外,看见暗宫宫主与骨媚,抱拳拜倒时胡须漂动,道:“宫主,那疯女人已喝下最后一碗药。后续的药物是保她延年益寿的,不过······我看她精神奕奕,能活个十载八载为祸人间,那些个补药毋须用,她已经够老了,再活下去怎么了得?”
这些大夫,汤药医得了死人,毒嘴治得了活人。
“霍家小子,你说谁老?”
霍大夫背脊骨抽凉,苍老佝偻的背打直了些。他转过身,目光并未落在茅屋前的师徒二人身上,只是望着那逐渐燃烧起来的茅屋,火光照亮了幽深的巷子,与天边的朝日争辉。
暗宫宫主褪下身上狐裘,恭敬上前,将狐裘披在水仙姑姑身上。
······
明尤自药房称了山楂,铺里包了蜜饯,满街搜索好吃的。
哥哥喜静,能在房中废寝忘食读两三日的书,现在小花与他呆在一起,定憋闷坏了。十三公主未走,明尤就不能让小花出门,思来想去,只能在吃食上做一番计较。
小花这点和他像,爱吃甜。明尤按照自己往日的爱好选择,小姑娘一准儿爱吃。
糖糕之类是不必买的。
今晨他遭哥哥训斥,又羞愧又困倦,险些对她使性子。明沅端坐,不吃他那套,“你现在是哥哥,男儿有泪不轻弹。”
明尤偏想轻弹给她看。揉了揉眼睛,好生挤了一会儿,泪水出不来。
小花不知何时从地板下爬起来。
她半个身子放在地上,半个身子还在地板中,双手支撑在地板上,像只出窝的毛绒崽儿。
她望着他吃吃地笑,他更哭不出来了······
明沅知道自己有几句话稍重,冷静些后与明尤致歉。在明尤眼中,那个暗宫宫主不过是位普普通通的朋友。他大约天生能够警觉到危险之意。在看到宫主杀人之后,他毅然决定与这人划清界限。只不过······
那些都是他们上苍连山之前的事情,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做,就成了定局。
兄妹重归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