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显然是张英有话要对儿子们训示。
将张若澜安排到书房内阁,张英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千字文递给张若澜,吩咐她有不会的就誊抄到纸上后,这才绕过假充隔断的大书架,与儿子们商量事情去了。
“你们呢也都知道了,今日圣上下旨将我官复原职。”张英说,他看着眼前已然长成的两个大儿子,张英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了,“虽说是承蒙圣上不弃,但我这一辈子在朝堂上也算是到了头儿了。”
“父亲说的哪里的话,您还正当壮年,为何发此感慨?”被自家父亲的话吓了一跳,张英的长子张廷瓒赶忙开口说道,只不过也没在张英哪儿落下什么好儿。
“壮年?你们两个,”张英指了指张廷瓒和张廷玉“你们两个才是壮年!眼瞅着我就要花甲了,还什么壮年?”
一席话落地,生生让两个成年男人没一个敢再开口说话的,纷纷直立垂手恭听老爷子训话,里屋的张若澜更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布景板当的是兢兢业业。
眼瞅着自家两个大儿子一脸悔过知错的样子,张英这才顺了口气,继续道:“你们也都不小了。老大已经入士,老二呢也要准备赶考了,便是老三和老四,虽说年纪尚幼,学识上也过得去眼了。”
只是这古代的规矩,男子不娶亲之前,就不算是成年,故而今日才只有大儿子和二儿子两个人前来。
“我们汉人跟他们满人不一样,入朝为官切记小心谨慎。而这其中最为忌讳的便是揣摩圣意,可第一个要学的偏也是揣摩圣意。”张英喝了口茶,稍作停顿继续说,“这揣摩圣意可是门大学问,你要知圣上所知,想圣上所想,急圣上所急,你还不能被圣上看出来你是在偷摸的窥视他、琢磨他,否则便是杀身的大罪。”
“是,谨遵父亲教诲。”张廷瓒两人赶紧躬身行礼,这可是自家父亲难得的提点。
“嗯。”摆摆手示意两个儿子免礼,张英沉吟半晌,“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回去都好好儿的琢磨琢磨,琢磨不透的趁早歇了为官的心思,也省的招惹来一身的祸患。”
“是。”再次躬身行礼,平白被训了一顿的两个大男人也不敢多话,纷纷向张英告退而去。
而里屋的张若澜这才敢长出一口气,暗想张英平时对孙子辈的倒还和颜悦色,一对上儿子们也不知怎的,总会化身冷面阎王,实在可怖。有时候张若澜见了张英都会下意识的抖上一抖。
战战兢兢的完成了今日的课业,得了张英一句‘还需勤勉努力’的评语,张若澜收拾好桌上书本随着前来接她的乳母秦氏回后院,自去歇息不提。
徒留张英一人坐在灯火昏黄的书房,一边出神,一边感叹‘若是个男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