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催他快些回京，说皇上犯了失魂症，记忆全失，连人都不认得，现在她只能对外宣称皇上身体有恙，罢朝几日，具体办法还等他回京后再行商议。

想起这遭，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什么失魂症？

前世分明没这回事。

他这个侄儿，生性优柔寡断，面甜心苦，更兼之薄情寡义，不足之处有许多，可要说身体，绝对是一大优点，至少他便从未见过他生过什么大病。

那这次的怪病，究竟是为何？

罢了，多想无益，就算没有这封信，他也是要回去的，想见的人已经见过，也是时候回京处置那些该处置的人了。

想到日益蹦跶得欢的晋阳侯周家，他那双眸子又重新褪去温和，染上了一贯的清冷。

裴皎在他松开她的那一瞬，亦放开了自己的手，而后靠在山壁上，静静地瞧着他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定格在她初见他那时的模样。

“端王爷……”

“裴姑娘……”

片刻之后，二人同时开口，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萧云衍顿了顿，便道：“你先说。”

既然他已经如此说了，裴皎自是先说，她轻咳了一声，随即便开口道：“端王爷，我现在年纪小，您总当我说的话是开玩笑，不过是否真的是开玩笑，我想我们心里都清楚……”

声音平静，条理分明，褪去多余造作的情绪，此时的裴皎，明滟又美好。

萧云衍凤眸微垂，心中暗叹，原来她从少女时期开始便是如此。

曾经的他错过了她的这些过往，如今的他却不可再参与……

怕她接下来的话自己无法招架，萧云衍索性开口打断了她，极度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裴三姑娘，明日，本王便要走了。”

裴皎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便这样被梗在了原处，她微愕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眸，只见他眸中神情认真，无半分玩笑之意。

她不言，他亦不语，便如此静静地对视着。

半晌后，裴皎才听见自己若无其事的声音：“没事啊，反正我爹年底也要带全家进京述职了，到时我们可以在盛京见面，听说盛京羡鱼阁的虾味粉丝煲乃是一绝味，到时候王爷可不能吝啬，毕竟我也送了您一包九制陈皮呢……”

絮絮叨叨，又杂乱无章。

“裴三姑娘。”萧云衍平静地听她说到无话可说，才淡淡地开口道：“本王早已打算终身不娶，为亡妻守制。”

他说到“亡妻”二字时，那语调中的苦涩堪比黄连之苦，裴皎听得真真切切。

她亦真真切切地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