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解释下，沈曦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漏了嘴。

隋珩目光中飞快闪逝过一丝暗芒，现下没机会好好思索，他干脆先把小姑娘这句话牢牢记了下来。“这个时代”……

这或许就与沈曦一直以来成谜的身份有关。

隋珩知道他倘若问，沈曦定是支支吾吾心中左右为难，但潜意识里恐怕是不愿意告诉他的。他不愿勉强沈曦，但也不想放过这个能够探寻的机会。

面上，隋珩却挑眉回道：

“不一样？”

显然这个说辞并不能让他平息心中负面的情绪。

沈曦点了好几下头：“因为，在这里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会既有妻子又有小妾……”

相比之下，隋珩这个至今还没成亲的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特殊存在，不过沈曦还是妥妥挺隋大佬的，她明白一妻多妾是封建时代下男权必然会出现的产物，但实在无法苟同。在这一点上，起码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任何分歧。

隋珩深深看了沈曦一眼。小姑娘迟钝，傻得茫然可爱，大概不知道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女子面前谈及嫁娶心中会有怎样汹涌的情思。

再隐忍的人，心里都有一只潜伏的野兽。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想也只会娶一个人。也绝不会把我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别人。”

沈曦总觉得，隋珩说这句话时的目光有些不太一样。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冰原下静静燃烧，她被这目光烫了一下，想要别过眼，最后只颤了下眼皮。

沈曦吹捧中带着真情实感：“那将军你以后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她不懂，一无所知。

隋珩习惯性地失落。更让他介怀不已的，是这么久以来，他在她心目中原来还只得了一个将军的称呼。

他蛰伏，潜藏，卑鄙地守在她的身侧，像守着一个从天而降却不属于自己的珍宝。

想要做一个好人，等着失主来把宝物拿回，但总有瞬息片刻，又想自私地独自占有。

这边的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情况如宋明之前所推测的一样，入夏后滴雨未下的土地开始干涸，吹痛脸颊的风中带着怎么也吹不散的热气。

塞北外的草原枯黄，游牧部落的蛮夷一开始四处疲惫奔波，把羊群往尚有水源的地方驱赶，等到后来就只能大批宰杀在自然法则下被淘汰的那些羊群。他们的日子开始变得很不好过，即使知道塞北有那个可怖的将军隋珩坐镇，有个别部落还是卯足了劲，甘冒风险也要从大昭这边抢些东西回去。

这股豁了命的气势让这些吃羊肉饮羊奶长大的虬髯大汉变得疯狂，隋珩也跟着重新忙碌起来，有时甚至亲自去前线击退敌人。

沈曦担心他的安危，倘若知道是隋珩亲自领军时，那几日便茶饭不思。

三军统帅若不在，副将李重威便会坐镇于城以免突然敌袭。隋珩出去的几日，得过他吩咐的傻大憨李副将便会定点来到府上，看看沈表姑娘的情况。生怕啊，将军一回来，看到的是急得又长了边燎泡的表姑娘。那他还不得被将军罚死啊。

比起宋明的谨慎疏离，李重威倒是个爽朗又健谈的人，这些天里倒与沈曦说了不少话。沈曦听他回忆隋大佬的年轻事，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说话时倒是和三姑六婆一样絮絮叨叨十分能说，沈曦在李重威的这些话里渐渐拼凑出一个年轻的隋珩。

青涩而锋芒毕露，像没拴上枷锁的獠牙野兽，震得军中无人不服。

而李重威也特别满意，表姑娘在他的照看下全须全尾一根头发都没少，嗯，也没有再多长个嘴泡。

等隋珩得胜归来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已经熟络到小姑娘称呼李重威时基本都叫“李大哥”。隋将军很是不开心，当场对着李副将就沉下脸来，变成个喜怒不定的怪人。

“李重威，之后十日的守城巡夜都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