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家,顾曼桢也算是熟门熟路。
楼梯上暗沉沉的,上楼梯的时候,顾曼桢看见墙上挂着两张猴皮,沈世钧在身后笑着指点着曼桢:“这叫金丝猴,出在峨眉山的,据说是额上有三条金线,所以叫金丝猴。”
顾曼桢笑着凑近前,去看了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沈太太早已在楼梯口迎着,笑眯眯道:“曼桢,你总算是过来了。”也不知道怎得,老爷对这上海小姐特别喜爱,不光光在嘴上念叨着,还托朋友给弄来一件最上等的豹皮大衣。
为此,少奶奶心下极不痛快,直接回了娘家,没过几日便跟朋友去了香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伯母,您瞧着气色大好,比去年年轻了好几岁。”顾曼桢与沈太太一照面,便由衷赞道。
沈太太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仍旧收拾得头光面滑,脸上也不少搽粉,就连大少奶奶是个寡居的人,脸上也搽得雪白的。
大概内地的旧式妇女是有这种风气,年纪轻些的人,当然更不必说了,即使不出门,在家里坐着,也得涂抹得粉白脂红,方才显得吉利而热闹。
沈太太不自在的摸了摸脸,啸桐回来家后,她天天挖空心思,弄上好些吃的,一个是为老爷,一个是为小健:“真的啊!?”
近日来,好多太太们说她年轻了,气色好,她打心底高兴,也明白是真的。
自从老爷长住家里,小公馆那边一次也不去,也不亲自出面打发那边派来的,只是嘱咐了她几句,就让她出面看着处理,送家用、打发来人,如此这般的情况,与之前十几年的情况倒了过来。
真真是扬眉吐气!!
“嗯。”顾曼桢特认真的点头。还别说,女人啊,不论是多大年龄的女人,身边有个男人让她忙忙叨叨的,就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沈太太笑道:“请里边坐。”十分亲热。
桌上已经摆好一桌饭菜,顾曼桢笑道:“我在火车上吃过了。”
沈世钧道:“陪我再吃一点,我还没吃饭呢。”他心急,昨晚没法入睡,今早就起晚了,吃过近午时的早餐,早早就去车站等候。
顾曼桢陪着沈世钧坐下来,看着他细嚼慢咽的吃饭,世钧吃饭很有教养,沈太太毕竟也是出生大户人家。
顾曼桢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忽然觉得有一只狗尾巴招展着,在她腿上拂来拂去。
她朝桌底下看了看,是只狗,很温顺,她便去抚弄那只狗。
沈太太指挥女佣把顾曼桢的行李送到客房去,听说有一皮箱是给大家的礼物,她直说破费。
吃完饭,顾曼桢问:“伯父呢?”
“带小健出去见老朋友了。你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沈世钧道。
顾曼桢摇头,道:“做早班车,我又买软卧,一路睡过来的,一点不累。”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沈世钧低声问。
“外头冷,我还是想窝在家里。”顾曼桢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那好,咱们回房,我房间里生着火炉。”沈世钧立马笑了,很满意,去牵顾曼桢的手。他知道曼桢特别怕冷,就没有熄了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