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审言呆了一瞬，似乎不甘心，登时便喊道：“齐师兄松开我，别拽我！我自己可以走！”

齐平懒洋洋道：“再不走，等俞先生知道了，便该唯你是问了。”

“赌钱的人又不是我！”

两人的声音渐渐淹没在饭堂的人声中，齐平离去了，同食堂里的学生还要再问，但钱斋夫却拦着不要再问了，说是要快去找宋斋长。

同学生们告了别，钱斋夫领着李缙云出来的时候，依然不可置信，总问她究竟怎么吃下去的，李缙云说了就这么干吃下去了，他又不信，只说吃三碗饭没什么，吃三碗白饭噎得慌。

两人没走几步，却恰恰和那个为她拿了试卷的青年撞了个正着。

青年本埋头走着，似是来食堂吃酒，突然见了李缙云和钱斋夫，微微一愣，“这是？”

钱斋夫忙上前解释道：“刚刚做完卷子，方才碰上了俞先生，俞先生已经看了，就说留下，让我知会你一声，没想在这儿就碰上了。”

“我知道了。”张可敬看了李缙云一眼，“你们这是去哪儿？”

“俞先生让我带她去找宋斋主。”

张可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宋纯瑛去侧门送陆瑞香去了，你们要去，就去门口找。”

“俞先生回来了？”

“回了，但给驴子喂了点料，又走了。”

又和张可敬告了别，钱斋夫笑道：“我本想着去哪儿寻宋斋长，没想到却见了张斋长，这下可好了，不用两头跑了。”

由钱斋夫领着，往前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书院的侧门，正门往日不常开，侧门前停着个青绢幔的轿子，轿子前站了两个姑娘。

两人身材窈窕，一个个儿高，一个个儿略矮，都穿着青色的裙，个略矮的生得娴静，气度温和。

个儿高的生得格外美，弯弯的细眉，忧愁的双眼，好看得像才子诗人笔下的梦，美得有些虚无缥缈，让人想到隔岸的歌声，想到杨柳岸的晓风残月。

钱斋夫带着李缙云上前几步，唤了一声个儿矮的宋斋长，话里却没面对俞先生和张可敬时的尊敬。

那两个姑娘都回头，看向钱斋夫和李缙云。

个高儿的姑娘回眸一眼，一双忧愁的眼就像风雪里的灯火，明亮又凄清。

“咦？”个矮的宋纯瑛面带惊讶地望着李缙云和钱斋夫，似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来，“钱斋夫你来寻我作甚么？”

那个高的姑娘见了钱斋夫，却闭了嘴，不说话，好像不愿出声儿似的。

钱斋夫指着李缙云道：“这是新入学的女相公，俞先生叫我带来，说就归入你一斋，烦你以后看着。”

钱斋夫话没说完，宋纯瑛已弯了弯一双月牙儿似的眼，打量了李缙云一眼，“看着年纪倒不大。”说完，又主动上前去牵她的手。

钱斋夫没说完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没奈何。

李缙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昨儿在邸店里的算一个，今日又算两个。

宋纯瑛说话声儿柔柔的，她拉了李缙云的手，感觉到李缙云的手冷冰冰的，便又伸出另一只手来，两只手拢紧了，替她捂着。

那个高的姑娘也看了李缙云一眼，冲她微微笑了笑，一笑，眼里就好似漾开了千万种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