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郎君!……”
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传入袁冠的耳中。
是……阿莫?
袁冠用尽全力睁开眼,只觉白光刺目。
他皱着眉头,用力支起上身,嘶哑着嗓子问道:“阿莫,什么时辰了?”
“回郎君,已经巳时三刻了。”
阿莫见郎君终于从梦魇中苏醒过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不敢告诉郎君,当他从仆从那里得知,郎君他到了晨起时刻怎么叫也叫不醒,陷入梦魇挣扎不休时,心里都快急疯了。
他冲进郎君的卧房,就看见郎君脸色惨白似雪,全身仿若浸在冷水里刚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大汗不止。
若不是郎君的胸膛还起伏着,他真还以为郎君要驾鹤西去了!
“郎君!阿莫请求您今日便沐休吧!”
他家郎君自来到江州上任以来,还未休息过一日。
每日雷打不动地卯时初便起,亥时末才熄灯。
中午也是常常翻阅卷宗从不午睡,这身体怎么受的了啊!
郎君一定是太累了,思虑过度,才梦魇的!
袁冠摇了摇头。
他让阿莫给他披上狐裘大袍,倚在卧席上沉思。
这是他唯一一次梦见三年前发生的事。
当时他终于下定决心与王氏恩断义绝。
所以哪怕之后王氏给他传书信也好,托人求见也好,刻意制造偶遇也好,他都没有再回心转意过。
甚至于在两年前,她病危临终之际,请求见他一面,他都没有答应。
不爱就是不爱了。
可他真的爱过王淑君吗?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注意到这王氏时,是她那篇所谓的《沁园春雪》横空出世之时。
他倾慕于她的才华,想要结交于她。
后又被她大胆的言论所倾倒。
她会说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人生而平等”等等让世人惊骇的话。
可对当时的他而言,这种看似大逆不道的言论,却如黑暗中的闪烁的一颗明星,照亮了他的悲苦人生。
他以为,她懂他。
可从昨日阿秀的话中他才知道,那王氏,只不过是剽窃前人的诗词,给自己贴金的虚荣女子。
她那些所谓的惊世骇俗的话语,也只是她以前生活着的时代,流行的观念罢了。
当真相揭开,他才顿悟,或许从一开始,他爱上的只是一个自己臆想的虚影。
所以当爱情破灭时,他才会断得那样决绝干脆。
从今而后,王淑君这个名字,将彻底消失在他的脑海中。
袁冠揉了揉眉心,对跪地等候吩咐的阿莫说:“将陈女带进来。”
阿莫心里略微诧异。
郎君一直孤身一人,除开那王姓贱妇,从未亲近过其他女子,却为何再三注意那庶民?
难道……
阿莫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顿时叩首领命而去。
阿秀一直胡思乱想到深夜才扛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自然次日便起迟了。
好在她也算是无所事事了,就算赖床也没人管。
当她刚穿好仆从给她准备的细棉织锦襦裙,头发还没梳好发髻时,便听见那个叫阿莫的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女,速与我拜见郎君。”
阿秀急忙将头发梳了个圆髻,稍稍整理了衣裙便立刻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