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素让王能博带两把伞,为的就是秦越也能有伞一起回去。
容素拨了秦越的号码,把手机搁在耳边,一抬头就看见迟溏撑着伞路过图书馆,他微微探首朝这边张望,身边明显还有一个人,正是秦越。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他给别的女孩撑伞,心里头抓狂却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候一声:“溏哥好。”
然后再强撑笑容,跟那个女孩搭腔:“本来想要过去给你送伞的,没想到已经有溏哥帮你撑伞了。”
容素打着眼梢去看迟溏的表情,迟溏只是似笑非笑地听着。
秦越笑容温婉:“刚想打电话告诉你我已经有伞了的,就看见你在前面,所以就没打给你。谢谢你容素,谢谢你记挂着我。”
容素笑了笑,想跟秦越说谢谢秦越帮她交信件,一看收件人在跟前,就没说太明白:“要说谢谢的话,我还要谢你呢。”
秦越很配合容素的隐晦,笑着简单回了一句:“举手之劳。”
雨声不小,不方便长谈,几个人寒暄几句,也就开始两两往七区赶了。
下午五点出头雨才停了,容素的室友们都下楼去吃饭,容素不想吃,一个人在阳台下搬着个藤椅晒着雨后夕阳捧着牛奶盒喝牛奶。
喝着迟溏买给她的牛奶,容素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迟溏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越过她去帮助秦越,是不是意味着他终究还是更在意秦越,所以就不管不顾她了吧。
这是容素初步认为的,或许问问他,会有别的缘故?
容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小脑袋正在牛角尖里钻着,有些不机敏和冲动:“迟溏,你是不是喜欢秦越?你是不是要把她扶持到跟你差不多的高度,刚好配你?”
电话里迟溏得语气散漫,散漫到不经心:“听起来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容素撇撇嘴:“什么啊?我在说你。还说自己没时间谈恋爱,有了看中的就直说嘛,好歹我不会再没羞没臊地缠着你。”
迟溏倏然肃声说:“我的正常社交还要跟你报备吗?容素,能不能正常一点?”
容素膛目结舌:“你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是迟溏略有些重的气息起伏声,只那么一声过后,他说:“容素,你太偏执,近乎病态。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喜欢一种心情,你有没有认真想过?”
容素连串质问:“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我对你的喜欢是偏执,是一种病态?我真心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是种病,那么你就是医我的药。”
电话里是良久的沉默,容素黯然地合上了手机盖,颓坐在藤椅里,望着雨雾里西山桔色的圆日。
听着雨声,容素想起来张爱玲小团圆里一句令她记忆深刻的话: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九莉可以等燕山,多久都可以,但是却不能找燕山,如果只是等燕山,至少只是燕山不来,可如果九莉去找燕山,那就是恩断情绝。
容素想,是不是她也应该一直自欺欺人地等迟溏,这样就可以永远守着最纯真的美梦。
多年以后,她是不是也会幡然醒悟,再次遇见一个爱的人,像九莉一样把迟溏从心里搁置出去,安放另一个爱人在里面,为另一个她爱着的人柴米油盐酱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