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后来朱家和吴家各自搬走,从此再无往来,但是儿时仇怨,深铭脑海,那份恶劣印象却是难以忘怀。
此时各自成人,朱贵与吴大器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混迹官衙多年,形貌倒是比少年时更猥琐了三分。莲生被他们抓住臂膀,真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然而这二人身为捕役,却是权力在手,当下互相使着眼色,阴笑着将莲生捉回府衙讯问。
本来莲生一向是守法良民,全然审不出什么差错来。
然而有一桩事,连莲生自己都已经忘怀的,却正中命门。
“小美娘今年多大了?”府衙班房里,朱贵上下打量莲生,按捺不住眼中的垂涎之意:“记得我八岁那年的浴佛节,遇见你吃煮鸡蛋,蛋皮特地染了红色,说是过三岁生辰。如今我二十一岁,你想必是已经过了十六岁生辰?”
莲生愤愤扭头:“你自一个三岁女孩手中抢鸡蛋吃,还好意思重提。”
“哈哈,你也记得,想必是没差儿了。那么有一桩事便很奇怪:圣上有旨,命所有年满十六岁的女子到府衙登记,给燕乐坊总教习挑选干女儿,怎么名册中不见有你?”
轰然一声惊雷,响彻莲生脑海。
此事遍谕全城,莲生自然知晓,辛不离也曾谆谆提醒她到府衙登记。然而莲生实在憎恶这回事,自恃只是个身世不明的孤女,早已多年没登录过户籍,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生辰,便假装未满十六岁,对府衙的榜文未做理会。
“没登记吧?”朱贵笑得更欢:“四月便已过了十六岁生辰,为什么一直没来登记?你可知道违规不来登记的女子,一旦被查出来,是个什么罪名?”
莲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要押送军营为妓!
一个女子在人间至为惨酷的命运,只怕就是做营妓了吧?许多戍边的军营都配有营妓,关押女奴供全营将士发泄,到了那里,身体便不再是自己的,而是成了一块俎上之肉,没白没黑地任人肆意蹂-躏折磨……这命运将持续终身,直到惨死,若是试图逃跑,会面临更加可怖的酷刑……
饶是莲生满腹巧思,一腔聪慧,此时再怎样脑筋飞转,也想不出脱身之策。一时间整张小脸苍白如纸,强自镇定地敛裙坐稳:“你们捉我来,还没有告知我的家人,麻烦传个讯息给苦水井或是甘家香堂……”
“想找人帮忙脱身?没那么容易。”朱贵狞笑着拖出一具木枷:“等着过堂罢,不准传讯息,不准见人,不准要东西,什么都不准。有我哥俩在,任你使尽法子也逃不掉做营妓的好前程!”
“嘻嘻嘻,”那吴大器一边帮忙打开木枷,一边眉花眼笑地打量莲生:“只要刺了金印,这身子就不归自己所有,是卑贱的奴身了,押去军营之前,咱哥俩可要先好好受用受用……”
狭窄的班房,无处逃匿的空间。
朱贵和吴大器的高大身影,一左一右夹住弱小的莲生,阵阵狂笑中,将她强行扭住,以沉重的木枷锁了脖颈,一双小手也枷入木枷上的两只孔洞,不由分说地拖进了府衙黑牢。
牢门呛啷啷一阵乱响,大锁牢牢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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