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楚国故人手中所得。”
夏姬仔细端详着这幅画,抬起一只手拂过画像右侧的两行字迹,从上往下缓慢地落了下来。
仪行父只道她是在细致品画,见她观赏了一段时间,便问她:“夫人觉得此画如何?”
夏姬点点头,眸光扫在他身上回应道:“此画虽线条简单,然布局精美,虽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一副让人心神向往的山水世界。尤其是这画中女子,白衣飘飘,不似凡尘中人。一头青丝本应垂到地上,却随着轻风飘扬,甚是明艳动人。右上方的两行字迹结构饱满,看起来恢弘大气,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怕是难以作出此等上乘之作。只是可惜……”
说到此处,她故作叹息,目光从画中移开,转而移到仪行父的脸上。
“可惜何事?夫人有话不妨直言。”他微笑着抬起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夏姬莞尔一笑,款步姗姗向前走了几步,找到一块平整的青石坐了上去。她将衣裙往后方一摆,右手复而撑在石头上,抬起眼看他。
“仪大夫精通画作,想必今日之举是在故意考验夏姬。”
“夫人何意?”
“此画虽精良,却是一个上等的赝品,仪大夫不会不知道。”
听她下此定论,仪行父双眼全是赞赏,他将画作搁于一旁,两只手竟击起掌来。
“夫人果真好眼力。行父前些日子特意邀请了好几位声名在外的画师,请他们到我府中鉴赏此画。然而个个皆说此画是真品,唯有夫人看穿这是赝品。仪某今日一行,果真没来错。”
夏姬看着他,一脸妩媚,“仪大夫今日前来,目的应当不只是为了让夏姬辨别此画真假,这么简单吧?”
“夫人心思细腻,什么也瞒不过夫人的眼睛。”他拿着画作,走到离她快两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指着画中女子说道:“这幅画是我故友之仿作,真迹在公子侧的手中。我的这位故友,他对字画,尤其是对这种不似凡人之作极其痴迷。一年前,他曾被邀到楚国公子侧府邸赏画,其中有一副压箱之作便是此画。因时日有限,公子侧只将这幅画对外展览了半日的时间,我故友凭借其超强的记忆力,将此画牢牢记入心中。回府后,第一时间内便将此画临摹而出。
他的临摹功底极其深厚,可以说未见过真迹的人是绝对辨别不出此画的真假。他将此画赠我的时候,脸上曾布满遗憾,他告诉我,原主绘画境界极其高明,尽管他花了三月的时间去临摹此画,却仍旧不如画作原主的十分之一。”
“你故友既是对此画这般痴迷,怎甘心将此画赠你?”
“我曾于他有恩,他见我如此喜爱这画,便将这画赠我,算是还我一个恩情。”
夏姬盯着他的双眼看了片刻,转而低头含笑道:“此画中女子长相颇似夏姬,仪大夫这般喜爱这画,莫非是因为……”
她故意提及,却又欲言不止,未往下说去。
“夫人莫要误会,行父对夫人绝无不轨之心。”
看他满脸通红,听他着急辩解,模样甚是可爱。
夏姬从青石上起身,拖曳着长裙朝他盈盈走近。每往前走一步,他的脸色便愈加红得通透,直到变成一朵可疑的红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