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的力气呢?把箭支当绣花针呢?”大胡子伸手猛地一拍某人后背,那人本就是个文弱的模样,被拍得脸色一白,咬着牙挺直了背。
大胡子也不知他那黑熊似的臂膀能直接把人拍吐血,走到一边去了,锐利的虎眼迸出狰狞的凶光,又盯住了一个人。
“你的准头呢?”他幽幽地站在那个因屡屡射偏而懊恼的少年背后,开口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幽幽,像猛兽隆隆的咆哮声。
少年手上一抖,弓还未拉满便倏地一松,箭羽勉强摇晃着抵了一阵风,啪地坠在半路上。
大胡子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说是笑容,其实他半张脸都淹没在浓密的胡子底下,只见厚实的嘴唇动了动。他讽刺道:“知道那靶子有多大吗?足足顶你十个脸盘子,这都射不中你脸往哪搁?”
好、好凶残,这位都尚且如此,那个据说偶尔会来巡视的先生岂不是更可怕?那少年心里一凉。
大胡子转悠到姜盈枝边上。
“你……”的姿势摆正些,大胡子话还没说完,被逮住的小姑娘自顾自地拉弓放箭,明明是不甚用心的态度和随意的动作,偏偏箭支就化作一道平直的疾流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大胡子觉得脸有点疼,强行憋住下一句“能中才怪了”,大熊鼻子哼了一声,慢慢踱开了去。
姜盈枝又徐徐拉开弓,感到有些烦腻,反正都能射中,多一次少一次有何分别,将箭支搭上弓后,她迟迟没有动。
“该这样做……”一人自背后扶住弓,顺带着将她歪斜的身子也带正了,然后又扶上了她的手臂。
那人手臂的触感透过一层锦衣一层绢纱传来,像闯过重重雨云的轰鸣春雷,带着暖暖的威压,乍然惊起了一阵悸动,从手臂蔓延到指尖,姜盈枝搭在弓上的手指不受控地轻动了下。她脑中空白了一刹那,那个……年关陪娘亲去求好运符的寺庙是哪一座,她她她要去还愿,捐大笔的香油钱!
池故辛不知她正走神,一个个细节处矫正着她的姿势,又调到这弓最适宜的弯度,带着注入几分力气,然后低头道:“你看。”
池故辛比她高出一头,姜盈枝仰着头看他。
这吃力又认真的模样,让池故辛忍不住笑了:“看箭。”
姜盈枝皱了皱鼻子,看向手里的弓箭,大手一只覆着她的小臂,一只微微扣住了她的手指,箭头对了对靶心的方向,然后带着一松。
那支箭承了饱满的力道,气势一下子猛烈许多,如精瘦而威猛的野兽出匣,一口咬向了靶心那团红色。那草扎成的箭靶子,根本受不住这摧枯拉朽的劲风,被劈得一垮,松松脆脆地散开了去。
……姜盈枝眼光闪动,她要是用这力道喂人一口酥,会不会直接把人喉咙砸穿出一个血洞。
但是这种所向披靡的劲儿好风光啊!
池故辛满意地松开手,那大胡子高兴地笑开了大嘴,连胡子都在一个劲儿地抖动:“将军!”
池故辛朝他点头:“柳统领。”
大胡子更激动了,语气几分急促,仿佛一个跑急了的人脚步磕磕绊绊:“叫、叫我小、小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