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是深夜被带回来的。
考虑到了一系列的事情和影响,警察们在深夜的时候去了他的公寓,以“幼儿园内可能有的需要紧急清理的隐患”为由,将园长请到了苏格兰场。
园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无证那边已经迅速地积累了起来,并且串联成了一条坚固的证据链。证据链的源头就是格润他们发现的那段录像,中间转折的地方是消失的小朋友,最高潮的部分则是在发现小朋友的那个地方新装上的监控设备提供的画面,包括校长租来的车的车牌号码。
校长坐在审讯室里一言不发,而被派去审讯的安德鲁倒也不逼他,开始聊他的教育理念。
“我实际上还是很欣赏您的教育风格的,有着军校一般的严厉,但也有普通家长对孩子的慈爱和关怀。”安德鲁往椅背上一靠:“按照您现在的举动,谁都想象不到这是一个以前的激进□□,还是那种比较种族的□□。我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应该是您的军旅生涯改变了您,还有您后来的那个黑人妻子给了您比较大的影响?”
园长看了看他:“你想说什么?”
“大概是我觉得您的想法没有错,但是手段有点激烈过头了吧。”安德鲁耸肩:“杀人和泼漆不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好手段,尤其是在和平年代。”
“和平年代?”园长笑了一下:“现在?”
安德鲁歪了歪脑袋:“不然呢?”
“这个世界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年代过,只要人类在进化,战争就一直在继续。”园长纠正了安德鲁的措辞:“你可以说英国国内是一片祥和的,但在这片祥和下的竞争和厮杀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少——黑手党之间的火并算是激烈,那么小伙子,如果你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中的话,就会发现你需要面对的这个世界,有时候比黑手党之间的火并残酷多了。”
园长灰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虽说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但是他的眼睛特别有神。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太愿意跟你讲话的原因,就算你其实挺讨人喜欢的。”他按着安德鲁的眼睛:“一个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的人,就算再怎么想融入一般人的生活中,最终也只有一种纡尊降贵的惺惺作态——在这一点上,我更喜欢那个一言不发的黑头发的小姑娘。”
安德鲁有些意料之外:“蛤?”
“叫她来吧,我比较愿意交代给她。”园长的十指交握,双手放在了桌面上:“你不行,你太傲慢了。”
“……”
安德鲁无话可说地跟叶栗换了班,整个人去了监视的屋子里。在那一大片的玻璃后,棕发卷毛看着那个前马岛战争英雄很是不屈地坐直,而叶栗看起来很随意地带着两杯红茶进去了。
“喝水。”
黑发姑娘递了一杯过去:“大吉岭,袋泡茶。新鲜茶叶买不到了暂时。”
园长简单地道了谢,拿着杯子暖暖手,并没有动。
“我倒是很意外,不是很多人会像您一样找一个小姑娘来做审讯工作的。”叶栗笑了起来:“就是,因为暴力犯罪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找一种控制欲,一种权威感。比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手就能排进墙壁里的小姑娘,那种青壮年的白人男警官,一脸凶相就更好了,那种人最能让人有一种对抗体制的快感。”
园长也笑了笑:“所以我还是那种非主流的犯人是吗?”
“现在的阶段我们很少这么称呼,就算证据已经板上钉钉了。”叶栗自己喝了一口茶:“实际上只有法院宣判后才能够正式宣判一个人是否犯罪,而在此之前嫌疑人是最正经的称呼。不过,就犯罪的动机来看,您的确是比较另类的那一个。”
叶栗吸吸鼻子:“您要不要听听看我们破案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