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男子身披着棉衣专心地读着捧在手中的书本,就在这时虚掩的门倏地被一个少女打开了。她的墨发未束,两眉轻蹙,如玉的面颊稍显病态。
辨机站起双眸之中仍不见一丝波澜,他颔首道:“公主。”
他向来拘束李凌也并不在意,看见他放在桌案上的书本饶有兴致地走上前边说道:“这几日感觉身子大好了,便出来走走,你在看什么书呢?”
辨机并未回答,只是见她发病初愈又衣衫单薄脱下了手中的棉衣,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李凌若无其事地接过了棉衣,又拿起了手边的书,自言自语道:“是释迦摩尼割肉喂鹰的故事,佛陀真是伟大,舍身取义,而有些人却视人命如草芥。”
已过三更,辨机从厨房端了一碗清粥又回到了房中,他知李凌在皇宫中吃过山珍海味这些对她来说粗陋许多,身为金枝玉叶受尽荣宠,今日却被人下毒沦落在会昌寺中,短短几日竟令她消瘦许多。
李凌搓了搓手,浅笑着接过了辨机手中的清粥,边喝着粥边看着一旁埋头读书的辨机。实在很难想象他这般清心寡欲,冰壶秋月一般的人又怎会与高阳偷情。
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妥当,可她身为1000多年后的现代人,最不愿理的便是这些繁文缛节,何况这些天来衣不解带照顾他的都是辨机,她早就将他当做了知己。
辨机见她将粥喝完,缓缓站起作揖道:“公主夜里凉你身子刚好,你还是早些回房歇息。”
李凌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倏地又想到什么随手脱下了棉衣,回眸目光似水一般清澈,她的声音清泠扣动着心弦:“嗯,这个还给你。”
夜色阑珊,辨机仍坐在蒲团上看书,那件棉衣却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地兰花香气,仿佛瞬间便看到了少女清丽脱俗的笑颜。她如同一朵盛放在百花丛中的一朵芍药,娇媚而高贵,她的笑容就像是摄人心魄的精灵。他一时间有些失神,紧接着脱下了棉衣,熄灭了灯和衣而睡。
“你又来采买啊?”李凌精神大好,乐颠颠地偷偷跟在辨机的后头去了市集,她并未让淑儿向宫中禀报自己已恢复的事。皇宫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金色的鸟笼,没有了三哥就如同失去了同伴,她不想回去,更惧怕那个冰冷的皇宫。
她一蹦一跳地向人群中跑去,辨机在后头不疾不徐地跟着,只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两男一女。
那女子身穿素衣跪在地上,正对着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苦苦哀求着:“这位郎君卖身葬父,只要十两银子。”
那男子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虽算不上天人之姿却也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袭冰蓝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习武之人,深黑色的靴子上沾染了泥渍也毫不在意。
他缓缓地走到女子身边,勾起了她的下颌,用极为轻佻的语气说道:“罗骥城,你瞧这姿色可值这十两?”
罗骥城咂嘴冷笑到:“这容貌倒算得上清丽俊俏,只可惜长了一张苦瓜脸。”
男子提她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弯下腰贴上她的耳朵说道:“小娘子,你若是能给本爷笑一个,说不定我高兴了便将你买下了。”
少女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低着头轻声道:“家父正在丧期,小女子实在无心谈笑。”
一旁的罗骥城看了一眼男子,冷笑道:“你可知我们家公子是何人?让你一笑又有何难?倒像是委屈了你。”
李凌在一旁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个人太过分了,人家父亲刚刚去世还要强迫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