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妤乘坐着步辇来到了甘露殿，几位宫人连忙上前将她从步辇上扶了下来。这时武媚娘与淑儿说完话准备返回殿中，却见徐婕妤恰好从不远处走来，只好上前行礼。

徐婕妤披着品竹色的织锦镶毛斗篷，冁然一笑问道：“武才人，陛下可在甘露殿啊？”

武媚娘笑比清河，微微颔首柔声说道：“陛下这会正在午睡，天寒地冻的您还是晚些再过来。”

徐婕妤淡淡地点点头，侧目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粉匣，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样啊，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可否给我瞧瞧。”

武媚娘面带笑意，将方才淑儿送来的粉匣递给了徐婕妤，徐婕妤是同年与她入宫，如今她已被册封为才人，她却还是一个五品才人。徐婕妤知书达理，诗词书画无所不通，更是端庄优雅深得李世民的宠爱。

而方才武媚娘说的话便令她产生了误会的意思，徐婕妤冷冷一笑，将粉匣放回了她的手上，嗤之以鼻道：

“我当是什么个稀罕玩意儿，不过是盒益母草霜，不过是才人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拿来当个宝贝，恐是以为来了这甘露殿便将自己当了个主子似的。”

武媚娘目光淡然，似乎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宫中女子处心积虑只为博得同一个男子的青睐，而她不过只是其中一个。皆是侍奉陛下之人，在她心中无高贵低贱之分。

她的声音淡如清风朝着她的背影说道：“婕妤慢走，媚娘是主子是奴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都是伺候陛下之人，陛下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徐婕妤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而武媚娘转身便打开了手中的粉匣，凑到了鼻尖轻轻地嗅了嗅。虽对绮罗粉黛未曾有太多钻研，但玉女粉还是略知一二，是由白芷、茯苓、益母草等药材炼制而成。而令她失望的是今日她最信任之人，竟然她在此刻出了那么大的丑。她的笑容冰冷，重重地将粉盒从手中洒出，雪地上沾染了深灰色的粉末。

淑景殿中，淑妃正睡在榻上，身上盖着一条绛紫色的绒毯子。她的身子孱弱，尤其到了冬季，时常感染风寒。见她轻咳了几声，李凌连忙将一旁的燕窝汤递给了她，关切地说道：

“淑妃娘娘，最近昼夜温差太大，你可要多保重身子。”

淑妃淡笑接过小碗，回道：“方才本宫与你三哥夸你知书识礼，这还没多久便原形毕露起来，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李凌听她这样说微微一愣，为何李恪并未在淑妃面前揭穿自己？她脸上挂着一抹不自然的微笑，低着头小声地问道：“三哥，可有在娘娘面前说起什么？”

淑妃擦拭着嘴角，茫然地摇了摇头问道：“未有说起什么呀，怎么了，你俩拌嘴了？”

“没有，是泠儿时常任性。”李凌镇定了心神，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机智地撇开了话题继续道：“娘娘前些日子送的桃花粉倒是极为好用，泠儿今日也有礼物送给娘娘。”

淑儿连忙将准备好的物什拿了过来，只见李凌笑眯眯地从她手中接过了暖手捂，说道：“这是泠儿特地命尚衣局用白狐裘所制的暖手捂。”

杨淑妃宽慰地点了点头，李恪毕竟是皇子，再过些时日便要前往封地。想到终有一日要与他分离，那双如琉璃一般的双瞳多了几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