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唐太子是李承乾,也就是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嫡长子,李凌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蓦地,那个男子竟已站在了他们跟前。
李承乾双目如黑玉一般乌亮,眉如刷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放荡不羁的气质,抬眉抃笑道:
“三弟与十七妹怎会有兴致游这盂兰盆会?不如随本宫一道去御酃阁坐坐?”
李凌暗暗地窥了李恪一眼,他淡笑不语,目如寒星。无奈之下她只好随着他们一同进了酒肆,四人围桌而坐。
“殿下,请用茶。”
区区乐童李承乾竟命他与他们同坐,毫不避讳。他神情专注为其斟茶,李凌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容貌。虽是男子五官柔美,皮肤细若瓷肌,唇若点脂透露出几分魅惑,一双桃花眼如琥珀一般纯净动人。莫说男子,就是女子看了也为之倾倒。
李承乾勾起唇角,扬手遮住杯口道:“嗳,今日乘兴而来,岂有饮茶之理?”
李恪虽表面上对李承乾恭敬有礼,入了酒肆却只是一人独饮。无人知晓他此刻心中所想,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分外冷峻,锐利的黑眸仿若要将万物吞噬。
乐声骤然响起,胡姬蒙着面纱,身姿曼妙,舞姿翩翩。其舞奔腾欢快,又如雪花风中飘摇。
李凌初见竟不禁叹为观止:“真未想到小小的酒肆中,却能看到这般风姿婀娜的胡人舞。早在王绩的诗中便提到胡姬酒肆,看来所言非虚。”
李承乾听她这样说诧异道:“十七妹竟知王绩之诗?”
李凌心下一怔,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回道:“略,略有耳闻罢了。”
不知所措间竟端起了酒杯,正要往唇边送时,沉默在一旁的李恪竟开了口:
“泠儿,不可饮酒。”
虽二人皆不解风情,可李凌好容易才来大唐一趟,却也不能玩的尽兴。不多时便被李恪带离了酒肆,本就坐在这冰冷的马车上。还要与一张冰块脸四目相对,她只觉得整个车厢都要被冰封雪埋一般。
不过想来身处这样的年代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就好似一个优秀之人却不能凭借自身才华去公平竞取,就因为出生连一争高下的机会都没有。
李凌秀气的眉毛微蹙,低声问道:“三哥从御酃阁出来便一直心不在焉,可是在为大哥的事伤神?”
李恪半眯着双眸精芒毕露,挑眉问道:“泠儿近来的心思倒是变得愈发细腻,你且说来听听,我此时所想。”
李凌淡淡一笑道:“大哥平日游宴无度,放荡不羁,如今竟迷恋上一个乐童。三哥若将此时上奏父皇大哥身边不过是少了一个戏子,何况这嫡出皇子又岂止一个李承乾呢?”
话音刚落,李恪竟然大笑起来,马车因经过无人街道,车厢顿时一片漆黑。李凌惊悸地看着他,试探地问道:
“三哥因何而发笑?”
“我在想,眼前之人当真是三哥的泠儿吗?”
他的声音极轻,唇角牵起一抹深邃的笑容,目光如同寒星要将李凌看穿一般。他的身上有着特殊的魄力,近在咫尺的容颜,不可逼视。
马车停下,李凌才舒了一口气避开他的目光,轻笑道:“时辰不早了,泠儿须回公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