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一转,皇帝见两个长辈终是把话客套完毕,印象中的七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沉着,萧文渊习惯了他的态度,再瞧自己母后,不住盯着萧忌的神情里似乎了些别的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舟车劳顿,想必七叔也乏了,朕只觉眼皮直打架,打算回屋就寝,七叔就先退下吧,母后,孩儿送您回偏殿去。”
说罢也不等人回答,一鼓作气的派头倒也镇得住场面。撑着把手从主座上直起身来,瘦小的个头,居高临下地睨了萧忌一眼,无奈困意难耐,瞧人都是迷离的眼色。得令后的北绍王端端朝皇帝和太后行了一礼。口中不急不缓地说着。
“臣遵旨,臣恭送太后。”
其实萧忌没事也不愿意在这儿多待,对于岳绮的目光他向来是避讳不已。皇帝还小,孩童本性犹在。萧忌对他只是君臣礼数内的交流,再得多些,无非就是朝堂上的利益瓜葛。除此之外也就再无其他。反倒小皇帝年岁还轻,有关骑射猎马方面更是对萧忌充满崇拜,碍于他帝王的身份,男人思索再三也只好应允前来。
俯身叩离太后和皇帝,萧忌头也不回地拂袖往自己居所而去,他的住所离这儿有些远,骑马绕行好一会儿才能赶到。因此直到他回到居所,招赵南处理了些琐事,再到后院安排妥当后已过子时,回到屋中,兜转一圈澡还没来得及洗,转而路过离间小榻,瞧小厮装扮的孟耳早趴在床沿睡了过去。绒绒的长睫安静地垂着,遮住往日明亮的眼眸。萧忌看了她一眼,没叫醒人,转身去到隔壁池子洗浴一番,回屋倒头睡了过去。
孟耳是他安排好的,叫赵南把她弄到里屋小间,帘子里有张只容得下一人躺的软塌,孟耳身形娇小蜷缩一番刚好能睡在那儿。白日里赵南到哪儿她到哪儿,低眉顺受寸步不离。几日赶路下来,倒也乖巧不生事。全然没了府中私底下的野性子。
没叫醒她,直到第二日一早起床,孟耳也没见到萧忌的身影。说是卯时就起床出去晨练,食过早点就同皇帝御林军一起上了桓龙山的苇坝狩猎,一起前往的还有几个随身御前陪读,世家将相的公子,年纪皆不大,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一伙人跃跃欲试,竟都想跟着萧忌上山见识一番。
不得在主子跟前伺候,孟耳倒比往日更加自在。萧忌的居所名叫南鸿殿,殿旁有间大的温泉池,这个时辰赵南也跟着他出了门,孟耳百无聊赖,窝在房间里开始收整行李,打算归位摆齐。
一群人去到苇坝,萧忌骑马走在最前头,小皇帝萧文渊驾着小马默默地跟着男人翻山越岭,气势不输任何王孙贵族,接踵而来的猎物随着萧忌的利箭纷纷掉落在地,随侍的小厮匆匆跑上前把猎物拾起收入囊中,头一天就安排了人进入猎场守着,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萧忌放眼一瞧,四肢束着皮质裹缚,周身服贴紧致,身着暗纹黑衣的他带着小皇帝转身骑往另一个林子。
眼见萧文渊看上只灵活乱跳的小鹿,不等萧忌就骑着小马奔了过去。抽出弓箭蓄势待发,无奈手腕劲道不足,离那猎物还有段距离。愤愤不平地放下弓来打算接着再试,却兀地感觉身后的男人跟了上来,有力的手掌扶起他的臂膀,话音就在耳后,铿锵有力。
“臣给您把关,圣上试试。”
对准那仓皇静立的小东西,皇帝眯起眼来打量,有了萧忌的辅助手胳膊也不抖了,拉起弓处变不惊地朝准那猎物而去。速度极快,可惜力道欠缺,箭尖与小鹿擦肩而过,没有伤着它的迹象,倒把它逼得跑得更快了些,惹得皇帝一脸懊恼。
“七叔,朕的马跑不快,不如你带朕一起骑,我们去追那逃掉的小猎物,别让他跑了。”
对于擅长骑射的萧忌来讲,那只小鹿的确不足为惧,只道皇帝新鲜,眼看错失射伤它的机会,怎么也不愿放过。萧忌闻言,耐心地把长箭收置身后,瞧小皇帝已经朝着他伸出幼嫩的手掌,伸手回握把人带到自己马上,垂首依旧语气平稳。
“臣遵旨。”
宽广的苇坝顷刻间骏马奔腾,飞箭如雨。跟在后头的世家臣子们也当仁不让,纷纷在林子里施展猎术,奔走呐喊。萧忌带着君主,夹紧马腹飞驰在丛林之中,萧文渊见势早已兴奋到了极致,骑上大马顿觉视野开阔,头先瞄上的小鹿更是追得无处可躲,萧忌看准了,带着皇帝稚嫩的胳膊拉弓引箭,文渊内心激荡,一阵飞速凌厉之后,果真射中了猎物。
“七叔好本事,我们接着走,再往里探探去!”
知道皇帝兴致高涨,侧身吩咐后面的赵南传令一帮人跟上,勒住缰绳须臾后驾马往深处而去,叔侄共乘一匹马倒生出和谐之势,乍一看倒像父亲陪同儿子出门狩猎,说不出的温馨动人。
“圣上坐稳了,臣带您往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