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石刻会流出,是因为一个叫鹤舫的人。

他是广安门外人,十三岁时进琉璃厂寄观阁当学徒，学到一些鉴别古玩的本领。后来,他在几位官僚的姨太太资助下,在上海大世界附近开了家延古斋古玩店。

后来,他回到故乡,在琉璃厂开了延古斋,不到五年，便发了大财。原来他发财的主要原因是盗卖了马雕。

那位皇帝戎马一生，骑过六匹骏马。这几匹骏马立过战功，皇帝集天下雕刻名匠,选华山精美石料，按照六骏的体态形状，精雕细刻,制作出六骏石雕像。皇帝去世后，六骏石雕像立于陵前的两侧。就是这样的举世闻名的中华艺术珍品，却有人打起它的主意。

鹤舫结识了一位军阀的二儿子当时正在修建私宅。鹤舫对军阀说，要为花园增添点奇花异石,骗取了专用的运物“封条”。得到“封条”,派人去陕西，声称官邸修建花园，指名要马雕做点缀。于是石雕被取下，一路畅通无阻运往北平。

鹤舫给军阀送去假山怪石搪塞了事，石雕则转手卖给了文物走私商。

据说,盗窃石雕时，起初是六匹都被劫走，当地农民知道后，夺回了四匹，千载国宝，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南风说完，微微停顿，像是在整理思绪，可面上却带着不容轻视的正义之色。

“你要将它买回去？！”夏清野心中大概有了底数，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若是凑不到这个数，你可愿意资助？”南风有意打趣。

“那是自然，倾囊与卿。”夏清野不是不爱财之人，可他听到南风讲述故事时的语气，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那轻触像是带着磁力，让他一定也要帮着做点什么。

“密斯洛来了。”

生硬的中国话，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史密斯先生，你不会又喝醉了吧？”南风和此人说话时，语气很放松，看来是旧相识。

“带了位英俊的先生来了，真是罕见呐。”带着略微胡渣的男人，仔细瞧了夏清野。

“nicetomeetyou.”夏清野绅士地和外国男人打了招呼。

因为南风的介绍，夏清野知道了这个男人看似平凡皮囊下，隐藏着的不平凡之心。

他对中国文化的憧憬和喜爱，不亚于任何一个中国人，可他却认为，中国的东西，还是待在中国的那片土地上，才能彰显出它本身的美感。

这几年，史密斯帮助南风的母亲，在各种地下交易所中，寻回了很多中国的瑰宝，也算促进了两国的文化交流。

可史密斯不想将这件事捧得这么高，他说只是帮朋友的忙，而已。

夏清野见史密斯见着南风有种说不出的亲切，觉得奇怪。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了其他仰慕者，能真正做到大度，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史密斯进屋接电话的功夫，南风又在他的架子上，搜罗起来。

夏清野不说话，打量这些宝贝的眼光，也有些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