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满山红(四)

可是我美啊 赵十一月 1817 字 9个月前

人的许多安全感都是来自于熟悉的事物和人,见着这些东西,连荷风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唐亦姝上了马车又催小陆:“快走吧.....”生怕晚了就走不了了。

小陆点点头,正要做临时车夫驾车下山,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递到车上,口上道:“对了,三当家之前吩咐过我的,让我亲手把这东西交给夫人......今晚上事多,我,我差点都忘了!”

唐亦姝一怔,随即与荷风使了个眼色,令她接过木匣打开看看。

那木匣子看上去倒是简单得很,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不过是寻常的酸枣木罢了,木匣打开后,里面却正正的摆着两支大小不一的簪子,一支沉香木簪乃是唐亦姝最熟悉不过的——那是她从母亲牌位所对着的榕树底下挖出来的信物,簪身还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小字:赠爱妻琯琯。

另一支银簪却极是眼生。唐亦姝忍不住亲手拿起来,细细的打量起来:那是极普通的银簪,看上去颇是粗糙,与街头首饰铺里叫卖的簪子别无二样,只是上头亦是刻了字:爱女严霜及笄特制。

唐亦姝指腹轻轻的在簪身上摸索了片刻,抿了抿唇,忽然开口去问前头驾车的小陆:“你们三当家让你把东西交给我时,说了什么吗?”

“三当家他说........”小陆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学着大胡子的语气,应道:“此先人旧物,原该好好保存,勿失勿忘。”

一个是爱妻琯琯,一个是爱女严霜。

真要说的话,这两个女子,一个用的是沉香木簪,一个则是粗糙普通的银簪,单单从簪子上便能大致的看出她们之间大不相同的身份境遇。可是,大胡子却郑重其事的用木匣子,把这两支簪子摆在了一起,恍若无意的暗示了她们之间若隐若现的联系。

唐亦姝不觉想起与那支沉香木簪一起发现的香囊,还有香囊里面那个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如果说,唐亦姝那过世的母亲真的替她定过亲事,而结亲其中一步是交换八字和信物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确定,她的母亲也曾把自己的信物赠与另一个人,以作凭证?

难不成,大胡子就是她母亲替她提前订下的未婚夫?

唐亦姝想到这个,简直莫名其妙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不敢想下去,只在心头暗道:算了算了,大胡子既不说,还是算了吧。不过,这个“严霜”二字也实在值得深究——唐家祠堂的牌位里头,唐亦姝生母所留的牌位乃是“言氏”。严与言,相似却又不同,唐仁德莫名其妙的厌恶、她那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的外家,这些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在唐亦姝幼时,懵懂无知,那是她对母亲最向往期盼的时候。在她想象里,她的母亲乃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最慈爱的母亲,是一个甘愿为了女儿而牺牲自己性命的母亲。那个时候,反到是母亲形象最丰满清晰的时候,清晰到她一闭上眼睛便能看见栩栩如生的母亲。

后来再大一点,唐亦姝倒是想起追问郑婆子母亲的容貌如何,自己外家在哪儿,母亲又是如何嫁到唐家,父亲为何厌恶母亲等等的问题。然而,这些问题郑婆子却一个都回答不了,只含糊的应一句“不记得了”,又或者“等姑娘长大了些,就知道了”......还未等她长大,郑婆子便被云氏赶回了老家,再没有人与唐亦姝念叨她那个早逝的母亲。言氏的身影也渐渐的模糊苍白起来,唯一能够明证她存在的大约也只剩下唐亦姝这个做女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