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的能听到针落声的房间里,唐亦姝抬手掀了盖头,敛起面上笑意,秀眉微挑,抬眼看着屋内之人。
她是真正的美人,眉色如远山,眼波如春水。远山遥遥,春水迢迢,其间之美非言语所能尽述。
烛光摇晃,灯耀满室,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看呆了,适才应声的那个丫鬟本来自持美貌,此时见唐亦姝这般容色,亦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不觉“呀”了一声,牙都跟着酸疼起来。
唐亦姝却是见惯了旁人惊艳目光,不以为意,又把自己适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打盆水来,我要净面。”她生得一对桃花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眼波流转之间另有一番动人神采,语声软得好似棉花,偏偏绵里藏针,接着反问道,“难不成,我想净个面还得看你们的脸色?还得你们教我规矩?你们是不拿我当晋王妃,还是不把皇上的赐婚圣旨看在眼里?”
那丫鬟倒是不妨这位晋王妃出身低微,初来乍到竟是这般的有底气,直接就被压了这么一顶高帽下来,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她能有今日这般地位,自然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强忍了一口气低下自己的脸,俯身行礼:“荷风一时失言,还望王妃宽宏。”
原来她叫荷风。
唐亦姝面上轻笑,心中却有了几分底,听说晋王身边一共有四个大丫头最得重用,分别是:荷风,竹露,鸣琴,知音,正好对应着“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这两句诗,倒是没想到今日竟是特意拨了一个来看着自己。
她知今日情况特殊,见对方低头也就没有穷追不舍,见好就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打水吧。”
按照大齐朝的规矩,新娘出嫁是要绞面上妆的,脸上得涂许多粉,白白红红,很是难受。唐亦姝忍了大半天,眼见着晋王迟迟不来,干脆自个儿掀了盖头叫人端水来洗脸,好歹先净面舒口气——反正,皇帝赐婚多半不能离,她就这样,晋王总不能为着这么点小事就休了自己的王妃?
唐亦姝适才发了一通威风,勉强也算是新官上任一把火,倒是“烧”的下边人腿脚飞快,这水自然很快便端上来了。荷风亲自从身后丫头手里接了帕子,轻手轻脚的服侍着唐亦姝净面净手。因唐亦姝头上戴着的凤冠上面镶着成千上百的明珠,重的很,压得头皮甚疼,很快也被唐亦姝使人摘掉了,绿鬓如云,轻轻软软的披撒而下,有如黑漆,其光可鉴。
另有几个伶俐的丫头,动作熟练的端着红木托盘上前来,手脚利落的替唐亦姝把手上的镯子和戒指都解下来,一一搁在托盘里收好。
荷风依旧站在唐亦姝的右侧,手里拿着湿帕投入金盆的水中,沾湿了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抬手拿着帕子替唐亦姝洗去面上脂粉,帕子擦过的地方慢慢的便显出白腻柔滑的肌肤,透白莹然如羊脂,令人不忍玷污。因她皮肤甚薄,被湿帕上的热气一捂,颊边便微微泛起轻薄明艳的霞光来,影影倬倬,颜色非常。
足足换了几盆水,好容易把唐亦姝整张脸给擦净了,荷风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看神色慵懒的新王妃,见她容色更胜初时,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若此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