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穆霖望着这来来往往的买药人,往一侧移了几步,好不让自己占了道,“我偶然见你走进这家药铺,故而过来看看。”他们如今已是至交好友,过来打个招呼有何不可?

他如实说出此番话,陆云清反而不知该如何应答,思忖片刻,也如实说道:“家母抱恙,我过来买点药。”

闻言,穆霖立马回道:“我家中还有一些上好的药材,你同我回去拿一些,权当我这个做朋友的对令堂的一份心意。”

陆云清叹了口气,方才他不该迁怒于眼前这眉眼尽是关切之意的人身上,语气较方才轻柔了些许:“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药。”

望着眼前这俊美无俦的面容,穆霖总是容易出神。冬日里陈年旧病易发,故而药铺里进出的人较多,路过二人时,都忍不住看上几眼。陆云清不愿定在一处任人观赏,轻咳几声,淡淡道:“穆侯爷还有何事?云清可要赶回家熬药了。”

穆霖回过神,暗暗鄙视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美男,何必作出一副痴呆之状。“云清是骑马而来吗?”

“并未骑马。”陆云清摇头道。

穆霖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挑眉道:“我是骑着马来的,可要我载你一程?”

没有立即回答,陆云清低头凝视着手中轻飘飘的药包,沉默片刻。在这冰天雪地里,在这人来人往的长安大街,骑着马徐徐而行还不如他的脚程快。然而,抬头望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穆霖,陆云清说不出拒绝之言。

“荣幸之至。”

展颜一笑,穆霖转身走出药铺,陆云清随后。二人走出药铺,穆霖解开马绳,回头笑道:“上次是你载我,这次该轮到我载你了。”

“嗯。”陆云清对此并无异议。二人虽不是初次共骑一匹马,然而这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经此一出,关于他们断袖的流言蜚语怕是又要传遍全城。不过,目前他没有娶妻的意愿,正好借此流言,无形中让欲要与他结亲的人家打退堂鼓,少了他不少麻烦。

穆霖先上得马,随后把手递给陆云清。陆云清借着他的手,轻身跃上马背。坐至他身后,陆云清没有像上次那般环住他的腰,而是一手拎着药包,一手虚扶着马鞍。因他没有倾身相欺,穆霖少了几分拘谨,比上次自在得多,故而话也多了起来。

“你怎的不骑马过来呢?”

“事出突然,我唯恐纵马惊了路人。”心急时,怎能忍受骑马徐行?

穆霖又问:“圣上是不是又赐了你一座宅子?”

“还在修葺之中。”上次搬家不过一年,又要换院子。然而院子再大,也只有他与母亲两人住而已。

“乔迁的日子定下来了吗?”穆霖道。

“还没,不过年前应该就可搬进去了。”陆云清回道,“待日子定下来,云清自会告知侯爷。”

“你也不要老是唤我为侯爷,如今你自个儿也是侯爷,我们侯爷来侯爷去,太见外了。”穆霖道。

陆云清道:“那云清该如何称呼侯爷呢?”

“阿霖,不,不是阿霖。”穆霖脑中倏然闪过一个轻唤声“木木,木木……”,那个声音遥远而轻不可闻,似是前世母亲的声音,可是自他记事起,他便没听过有人这样唤过他,奶奶一直叫他阿霖,从未唤过他“木木”。

他回过神,轻声道:“你还是唤我为阿木吧。”也许,只有木木这个名字是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