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两日便过。

旭日东升，即将远征的将士们已聚集在城外的十里长亭，整装待发。建安帝将要在这里为十万将士鸣鼓送行。长亭外，古道边，两行长长的禁卫军将送行的百姓挡在官道外。

穆霖头戴铁盔身着铠甲腰间配着一把长剑，骑着高头大马，与陆云清并立在前锋营前。同样一套军装穿在陆云清身上，却被穿出了别样的风度，越显其相貌俊美。此时的二人昂首向前，背着初升的朝阳，直视远方。

清风徐来，旌旗迎风招展。战鼓声声，万马嘶鸣。十万将士同时唱起军谣。

“风声啸啸，号角长鸣。

马蹄踏踏，送我长亭。

爹娘莫哭，儿将远征。

以我之盾，护尔康宁。

以我之矛，破敌千营。

待儿归来，普天同庆。

……”

有些年轻将士边唱边流出两行清泪。穆霖眼眶滚烫，但他努力睁着眼，下颏微微扬起，不让热泪流出。这两日，穆夫人忙着在给他收拾行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下。直到齐国公说大军长途跋涉，不能负荷太多的重物，她才从包裹里取出一件一件不重要的东西。今早，她含着泪将他送出齐国府。齐国公将身边最得意的侍卫送给他，希望能护他归来。

此经一别，有的人走了，戴胜归来；有的人走了，马革裹尸。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都是常情。这十万将士，能安然无恙活下来的能有多少呢？

号角响彻天际，该是离别的时辰了。万马出行，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埃。穆霖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驾着马紧随大军的步伐。

日升日落，朝行暮歇，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日黄昏，大军行至黄河边，厉玄命全体将士原地支起帐篷，就地歇息一宿。

穆霖牵着马慢慢行走在河岸旁，走了一会儿，找个草地坐下，望着西边落落余晖，望着奔腾不息的河水，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夏日行军最大的弊端便是一日下来，全身都被汗浸湿。将士们都只拿着湿毛巾胡乱擦几下便倒在行军床上睡着了。穆霖初始时还不习惯，躺在单独的小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一夜，反而更加燥热。第二日行军时，精神萎靡，再入睡时反而沾床就入眠。

想起这几日还没洗过澡，他便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马系在一旁的杨树上，除掉身上的衣物，拿着毛巾慢慢淌入河水中，直到河水漫过腰才停下。

河水微热，但不影响半身浸入其中的舒适感。风浪有点大，一波一波涌上来，时而漫过肩头。穆霖索性将束发的带子解开，任长发飘散在肩后，然后低头沉入水中憋了一会儿气再冒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