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慌不忙的抬手一揖,纪凌抬眸直视,朗朗而问:“您当真打算与镇南王府交恶?”
这话相当直白,直接戳破了梁博远之前“装醉”的谎言。在场诸人,也只有他敢如此了。
不过,有话就说,不遮掩,不粉饰,这也是萧鸿熙最欣赏的地方。试问,哪个明君身边没几个忠言逆耳的良臣呢?
“得罪萧逸怎么就是得罪了镇南王府?”鸿熙不屑的轻嗤。今儿来的都是死忠心腹,他也没再掩饰:“休说现在,便是百年之后萧睿归西,怕也轮不到他做主。”
镇南王府中萧垂文挂名,萧齐光掌事,这在京都贵族圈里不算秘密。
萧逸算什么?莽夫罢了。萧齐光腿没摔断前,长安城中哪个知道镇南王府的二公子?
自始至终,让他放在眼里视为对手的,也只一个萧齐光而已。
——可就是这莽夫,竟然也敢下他脸面,妨他大业!
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纪凌皱皱眉,正要再说,楼下却突然“哐”的震响,吓了他们一跳。
“这是怎么了?”杜康惊惶的小跑到窗边:“难道地龙要翻身?”
话没说完,又是连着“哐哐”两声,空气都跟着微微颤动,若有似无的缥缈回音扩散蔓延,绵绵不绝。
墙角隐形人一样的侍卫无声无息的护到贤王身侧,全神戒备着,室内的气氛瞬时紧绷起来。
抖抖索索的开大窗户,杜康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雅间的门就“砰”的被人冒失撞开:“杜掌柜,不好了,有人来砸场子了!”
“——什么?!”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杜康又羞又气又心惊,鼻子差点没气歪:“哪个混账来找死?——你们竟然让他得手了,真是一群废物!”
难得王爷过来一趟,居然出了这等事——他在这儿当了近十年的掌柜,阴谋阳谋没少经历,简单粗暴的直接砸,这却是第一个!
真他妈活见鬼!
“我们全都没想到啊!”小二懊悔的一拍大腿:“那姑娘斯斯文文的,不笑不说话,瞅着也不像小户的泼皮,谁知道说动手就动手,双手抡着把椅子,好悬没伤了人!”
“姑娘?”杜康一惊一乍:“难不成,还是个女的?”
“是啊……”小二瞅瞅室内一众偷偷竖起耳朵的贵客,含蓄道:“是那位陆姑娘……”
怒火冲脑,杜康双颊涨红,一时没想起他说的是谁:“哪个?我何时晓得个陆姑娘?”
“就是……”小二轻咳一声:“‘浮生若梦’。”
杜康闻此一愣,冷眼在旁的萧鸿熙也听出了些门道。这废物刚道“浮生若梦”乃西市一孤女的祖传之秘,不消说,肯定是百香楼仗着势大,逼她拿方子交易,不想兔子急了也咬人,所以,店就被砸了。
长安城的商铺哪个背后没点势力?他并不反感杜康的做法,可这混账弄出这么个结果,简直太丢人了!
堂堂贤王的百香楼,如此被个女人砸掉——他想想都脸红!
绷着面孔瞪他一眼,萧鸿熙忽然觉得一切全都索然无味。无甚表情的道了句“本王府中还有事”,他抬步就打算离开。
“王爷!”裴知松紧走两步拦住他:“世子怎么办?”
眼神锐利的盯住他,直到裴知松意识到自己逾矩,白着脸慢慢后退,他才漠漠睨了萧逸一眼:“既然世子大醉不醒,就让他这么睡上一夜好了。”
“这……”
裴知松面露为难,还待劝解,萧鸿熙却已经迈出雅间,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