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允梁将书放到一旁的桌案上,接过姜桥写字的纸。见纸上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但架构确实透着一股女子气,好看是好看,终究不太适合。
请来教姜桥习字的老先生学问出众,一手的字是义父夸过的,绝不会教姜桥如此写。看姜桥的字,倒像是学着谁来写的。
邵允梁翻着认真看了看,沉吟了一会儿,让姜桥把他方才垫在纸下的书拿来。他重复了四遍,姜桥才慢慢动作,慢吞吞地走过去把书抱紧怀里,又走回来递给邵允梁。
邵允梁翻开书,发现书上有批注。
他想这批注应当是姜容留下的。这边书房少有人来,自从义父知道姜容喜欢在这边看书,派人买了许多书籍放在架子上供她翻看。
他手里这一本还很新,自然没几人有资格往这书房里的书上写字做批注,看字迹又是秀气的女子笔迹。
他手指压在书页上,翻看了一会儿。姜容平日话不多,写批注时却像个话唠,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贴着书页上的墨字。姜桥应该就是学着这上面的字写的。
邵允梁低头问姜桥:“你是学着你姐姐写的吗?”姜容虽然对姜桥这个弟弟态度温和,但从没有主动到这边寻过他。从前还常会到书房看书,自从姜桥常跑到那边画画,她慢慢也很少过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重复说过的话,因为姜桥听到“姐姐”这两个字,已经慢慢点了点头。
姜容被邵允梁的随侍带到书房。
她进门时看见邵允梁在看书,姜桥趴在书案上写字,两个人相处得很和谐。邵允梁见她过来也不意外,动了一下手里握着的书,问:“你最近在看这本?”
姜容愣了愣,“前些日子看的了,还没有看完。”
她走到邵允梁身边,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迟疑了一下说:“二哥怎么来书房了,是在自己房中呆得无聊吗?”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按理说是不能出房门的,邵允梁却好似不在乎,不看他的腿和坐着的轮椅,就和平日没什么分别。她坐在自己常坐的位子上,指着他手里的书说,“这一本很有意思,我还看过其他的,可以找给你看。”
邵允梁轻笑了一声,说:“是很有意思。”他看到书上她的批注,简洁明了,看书时的心情一览无余。
他手里握着书卷,袖子微微落下来,姜容能看到他手腕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那是救她时蹭伤的,这才过了一天不到,伤口细小无须包扎,但淡红色的一条,看着十分明显。腿上的伤她没见过,但也知道绝对比手腕上来得严重。
“二哥……”姜容握了握手心,干巴巴地问:“你的伤还疼吗?”她也知道这话是废话,但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邵允梁闻言抬头看她。许是觉得连累了自己,她连表情都小心翼翼的。他眉眼间柔和一片,淡淡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是看着严重,还要仔细养着罢了,早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