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泓笑道:“虽说谢澜颓废多日,但朝中能领兵的人太少了,这次焦山之行,武将大都还是推举谢澜,只不过言官反对,翻出他上次战败的事不依不饶,说他仍算待罪之身。”说完讽刺一哼:“那些言官耍起嘴皮子来一个顶仨,不让谢澜领兵,难道还能让他们去不成?骑在马上怕是连都城的大门都没出,就全被颠得散了架子。”
姜出听到侄子的话,眼里露出些笑来,手指在案头上敲了敲,“所以我才想让允梁带兵。谢澜现在……”他顿了一下,话没有说完。其实就算没有言官反对,谢澜也不一定能从上次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姜泓看了看二叔,又看向邵允梁,面色凝重了一些。他方才一直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十分不着调,此刻突然双手按在膝上,直立上身,正色道:“二叔,我也想和邵允梁一起到阵前去。”
姜家的子孙多是武将,姜出最初也是在战场上拼出的名声。但姜泓被寄予厚望,也格外受保护,尤其是老夫人,生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所以姜泓话一出口,老夫人就沉着嗓子阻拦,她话是冲着姜出说的:“阿泓可是我亲孙子,我绝不许他上战场上与人搏命。”
“祖母——”姜泓倾身几乎要从垫子上站起来,被姜出抬起的手打断,“你要想上战场,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刻。”
姜泓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忿,邵允梁抬眼看向他,心里摇头。
焦山作乱的刘野是小皇帝的叔叔,这次出征就算胜了也是吃力不讨好。刘野此人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朝令夕改,前脚搅弄得封地狼烟四起,后脚又敢跑来都城向小皇帝表忠心。
整个人也是十分分裂了。
按理说刘野有不臣之心,危及正统,又几次出兵挑衅,小皇帝应当恨不得派兵踏平焦山灭了他的气焰。可小皇帝出乎意料地对这个皇叔极其宽容大度,孩子气一样地说原谅他就原谅了他。
义父有自己的主意,极少阻拦小皇帝的决定,小皇帝哪怕拆了寝宫也没人拦他。说到底,义父手里虽握有先帝遗诏,掌握朝中半数大臣,也不会傻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斥小皇帝。
一个犹如有着癔症的皇叔,一个年纪小且整日不问朝政的皇帝。这种仗打起来也像是闹剧一样,邵允梁很清楚,义父不会让姜泓随军。
“马上就要春猎了,你要是也跑到焦山去,妹妹怎么办?正好你留下,还能好好带妹妹玩一玩。”老夫人和缓了语气和姜泓说。
姜泓看不惯刘野,早就想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春猎有什么意思,一群只知安逸享乐的世家公子小姐拿着他们花哨的弓箭摆摆样子,然后等着随行的侍卫猎来各种猎物,围在一起吃喝笑闹罢了。
姜出眼一扫过来,姜泓虽心有不甘还是又重新跪坐好。他是记着二叔说过的“喜怒不形于色”,察觉到方才是自己太心急了,紧绷着脸安静下来。
邵允梁本是静静坐在一侧的,他可以像这样呆上一整天,凡是成事者无不先要学会隐忍和冷静。
义父要他做的事,哪怕明知有错,他也不会质疑。姜泓有整个姜家做屏障,他有权利任性,可自己没有。稍有行差错踏,都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