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满意一笑,身后的云姜长舒一口气,她看出文宣行动艰难劳累,这一身婚服珠玉,便是由她承戴也难以走动,何况是九岁的童女。云姜甚是担心她中途会体力不支倒下,或被那长长的下裙绊倒,所幸如今礼成,皇后一切安然,处处举止合乎礼节,气质沉静高雅,除了一张小脸颇为稚气,其余皆丝毫不像一般童女。
礼成后,文宣乘软辇进入椒房殿,等待着与天子行正婚礼。
椒房殿内馥郁芬芳,比之两年前她见时富丽许多,显然是修葺一新。四壁和椒为泥,温暖芬芳。梁柱多涂以黄金,华丽辉煌;东海南海进贡的大珍珠皆串成了帘子,西域采购的青玉经工匠精心雕琢做成几案;中有香檀木做的床榻,四周镶嵌珊瑚,缀了软软的红罗账,上绣着寓意吉祥的花开并蒂缠枝纹。锦衾绣枕,皆有织金龙凤,散发着幽幽的帐中香。殿内其余珍宝古玩无数,皆柔柔透发着光泽,润泽出色,美不胜收。
文宣木然地环顾着美丽的椒房殿,身旁的椒房大长秋笑道:“皇后殿下,太后与陛下爱重您,将椒房殿整饰一新,若您还有什么喜欢的,尽可差人到库房取来。”
文宣抬眼望望身旁的傅母,傅母识趣笑着回应道:“有劳大长秋,皇后殿下定会前往谢恩。”话罢,便取了一代金银珠玉放到大长秋手上,以示感谢。
椒房大长秋收下锦袋,满是谄媚地笑道:“谢殿下恩典,臣必尽心侍奉殿下,贺殿下万年。”
文宣对他点点头,不敢多说一句,只恐话多了失了端庄典范,惹这些内宫人精笑话。
待大长秋退出殿外,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席上,她抬手揉抚自己的后脖子,艰难地转动着脑袋,以求松动。她小心问道:“待会见了皇帝陛下,我该如何?”
傅母轻轻为她推拿着肩颈,道:“待会同牢合卺,您只需对陛下说些吉祥话便好,这话多了便显得轻浮,话少了又失了趣味。这声音亦不可过高,高了便是不庄,太低又怕陛下没听清。殿下聪慧,定会明白的。”
“若陛下不愿与我说话……我又能如何?”文宣掰着手指头,皇帝陛下现今十五岁,她只有九岁,大了她六岁。家中年长她六七岁的阿姊阿兄们便不多与她说话玩闹,总说她年幼,说了也不懂。“陛下,可会嫌我小?”她扑闪着圆杏般的眼睛,稚气的脸庞现出一些担心。
傅母这可被问住了,中表之亲,虽皇后着实年幼,倒也不会嫌弃吧。她面上露出慈爱的神情,笑道:“婢子听闻陛下生性温和,是最和气不过的人了。殿下生得好看可爱,陛下又怎会不愿与您说话呢?”
还待文宣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宫人轻轻的击掌声,傅母忙帮她整理一下衣裳,在她耳边提醒道:“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