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岩见他三两下就要将大半盘的鸡肉吃完,心疼这盘五六十块钱的鸡肉,心里暗自腹诽喇嘛是个酒肉和尚,却在食物面前丧失了抵抗力,囫囵吞枣似的,跟喇嘛一同抢吃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林商岩捏了捏干瘪瘪的钱包,对喇嘛道:“大师,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你不缺钱?”
“贫僧是不缺钱,”喇嘛一边剔牙,一边打了个嗝,道,“不过这餐是施主施布给贫僧的饭菜,贫僧如果买单了,那吃的就不是三净肉了。”说完丢开牙签,端端正正地打了个佛号,以示诚心不变。
林商岩只觉得自己挥出的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喇嘛张弛有度,应对自如,倒是他自己有点狼狈了。
趁着去柜台埋单时,林商岩闪身出了饭馆,东张西望了一阵,发现了一辆卡车正缓缓地驶离服务区,林商岩赶忙拦住卡车,也没有问司机要去哪里,只恳求他捎搭一段路,那司机是个东北汉子,见他裹着件浅色的羽绒服,瘦得像只伶仃的长脚鹭鸶,便豪迈地答应了。
林商岩赶忙拍去肩膀上的雪花,攀上了卡车副驾驶,还没松口气呢,卡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司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把头探出车窗,冲突然冲出来挡住去路的那人大骂道:“卧槽!你找死啊!”
橙黄的路灯中,漫天雪幕下,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单手立掌,另一手似乎捧着一个罗盘,缓步走上前来,对司机施了个礼,不紧不慢地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找死,贫僧找人。”
司机见是个和尚,也收敛了怒意,看向半路上车的林商岩,眼里带着询问和好奇。
林商岩不想司机为难,只好跳下了车,目送卡车司机离去,才拢了拢羽绒服,若无其事地朝大巴走去。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大巴进入了瓶市车站,由于是大雪天,车站广场上没有一个人影,到站的乘客都窝在车上不愿意下去。
林商岩冒雪下车,脚陷入浅浅的雪地上,依稀还听到“咯吱、咯吱”的回声,无须回头看,林商岩也知道,回声的源泉是因为后头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喇嘛。
风雪无缝地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林商岩打了个喷嚏,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口,怀中开始扭动的小东西原本只有温热的体温渐渐加炽,苏醒了的小乌龟像只没头的苍蝇在他的怀中四处乱撞,林商岩隐隐觉得,这小东西似乎长大了一圈了……
跟在他后头的喇嘛突然“咦”了一声,掏出怀中的罗盘看了看,那根剧烈跳动的指针确确实实直指林商岩的方向,可它为什么突然震动得这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