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锁紧眉宇,赶紧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唇边。羊献容抬抬手,杯子里的东西悉数洒在了地上,一滴不剩。刘曜闷声再倒,她便再泼。一来二去刘曜耐性尽失,一把揽过美人儿入怀,强硬撬开她的粉唇,送水而入。
“咳咳。”羊献容小口咽下,依偎在刘曜怀中怨怨道:“我已残破之躯,容颜已逝,烦请王爷放我后生清净。”
刘曜低眉一望,只见她神色恍惚,似有泪光,他冷哼道:“司马家的傻老儿就这般值得你留念?本王可记得真切,你并不情愿委身于他。”
“不愿又如何,本宫执掌后印近十年,一朝为后,终身为后。”
“可如今大晋灭了。”
羊献容忽而笑了,神色带着嘲讽:“那我们就更无瓜葛,从此只剩家愁国恨!”
刘曜的手臂一滞,继而捧起羊献容的脸庞,正视着她的眼睛:“恨?”
羊献容平静地望着他,字字决绝:“夺我江山,杀我子民,毁我蔽所,焉能不恨!”
刘曜手中握着的瓷杯一滑,栽在地上瞬间粉碎。他放开双手,站起身来冷冷道:“原来只有我念了十二年!”
羊献容的心剧烈的颤动,她忍住满腔酸楚,轻描淡写道:“始安王说笑了,十二年前仅此一面,本宫不敢让您念念不忘。”
迎着羊献容巧笑的脸庞,他沉声喝道:“容娘,你可恨我、怨我,但你不可诋毁我的心思!”
眼见他的双眸蒙上冰霜,羊献容耸耸肩:“王爷,请称本宫惠后。”
刘曜双手握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沉默了半晌,他咧起嘴角,泠泠地笑:“惠后娘娘万福,小王就不打扰了!”
他大手一扫,小几上的菜碟、粥碗应声落地,一片狼藉。他瞅着从袖中落下的物什,喘着粗气自嘲道:“真不知你为何随身带了十二年!”
他抄起落在桌上的长剑,疾步离去,留下地上那方被震开的木匣。
红色的锦缎下半露的小刃闪着银光。
自从那次争吵后,刘曜便再未来过。
羊献容还不能下床行走,而屋子里成日生着冰,盈盈的凉气让她耐得住性子。她白日里执笔作画、观着话本儿,晚个便同夕雾一道打着络子玩,日子不甜不咸却清净淡然。
夕雾撑开窗子,微风飒飒地窜进室内,午后的眼光悉数照在美人身上,暖融融地好不惬意。羊献容合衣小憩,长长的青丝被金辉洒染成了棕色,卷卷的睫毛上下打着俏,面若窗外的赤红合欢。
小苹用衣袖拭了拭额前的汗水,匆匆穿过前厅,轻声唤着夕雾的名字。夕雾见羊献容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挪到房外,见小苹小脸晒得通红,不禁叹道:“娘娘正在午觉,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现在说?”
小苹连连认错,糯糯道:“姑姑,王爷身边的人过来通传,太子妃明日就到,让我们早些准备。”
“太子妃?”夕雾皱眉嘟囔了两句,随后豁然开朗:“王衍家的二娘子?”
小苹点头道:“奴婢听得真切,正是此人。”
夕雾勾唇一笑:“这可是个新鲜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