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了,孤的太傅怎么能那么邋遢?不行了,孤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刚回来,能不能先洗手再吃糕点?这样邋遢的太傅,孤怎么受得了?
见到太子与阿福走得极快,太傅却只是不慌不忙地放下糕点,扫了眼四周。
太子太过于娇生惯养,有着极其严重的洁癖,自己如今不过是用脏兮兮的手吃糕点而已,就如此地接受不了。
平日里去洗手也需要阿福扶着,由此可见,他的小身板应该没怎么被锻炼过。
既然他是托孤遗臣,他就该好好地计划下如何训练这个太子,让这个太子如愿以偿地当上皇上。
只要太子当上了皇上,那么他一生都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不愁吃穿。可若是他失败了,没有让太子当上皇上,那么,作为曾经扶持太子的他,定然会被新皇给拉出去斩了。
“太傅在想甚?如此入迷?”
太子用手帕擦了下手指,便坐到一旁,冷冷地看着太傅。
太傅微抬头,看了看阿福,再侧头看了看太子。
太子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冷声道:
“阿福是自己人,并非外人,太傅但说无妨。”
太傅沉默了下,才缓缓道:
“既然太子如此信任阿福,那么太傅就直言了。”
太子点了点头,看了眼阿福,示意阿福仔细听。
“太子,太傅需要确认一下,您是否知道您此刻处于什么处境中?”
“孤自然知道此刻孤处于何等处境。”太子一讨论此话题,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尖锐起来,
“如今父皇驾崩,天下看似依旧没变,可朝廷却已被风云席卷。
按理来说,父皇驾崩后,孤理应顺理成章继位,成为皇上。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可朝廷之首的宰相沈高铭却以孤年幼,不足以继位做推辞。
古且有五岁幼童继位当皇,孤已十二岁有余,岂是不能继位当皇?这不过是托词罢了。
可恨那宰相沈高铭权倾朝野,哪怕他所说之言有误,朝廷之上文官却皆以他为首,皆赞同他所言。
而若事情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孤的父皇却有一异姓幼弟,乃一将军,姓姜,名越异,世人皆称他姜大将军。他手握兵权,曾带领众将领击倒外敌,声望极高。近日已回京,许多人皆拥戴他当皇。
如今朝廷文官皆拥戴宰相沈高铭为皇,朝廷武官皆拥戴将军姜越异为皇。
他们皆有狼子野心,欲黄袍加身,一跃为皇。”
太傅点头,面无表情道:
“太子所言极是,请太子接着讲。”没想到太子虽然傻归傻,可是脑子还是挺清晰的。不错不错,看来还是可塑之才。
“孤如今处于一种尴尬的处境,在文官中的势力,孤比不过宰相沈高铭。在武官中的势力,孤比不过将军姜越异。
可就是这样的尴尬处境之下,宰相沈高铭和将军姜越异却都不想让孤当皇。
毕竟古有许多无权无势的皇子,在成为皇上后,将那些权势滔天的大臣给铲除掉,将那些手握军权的将军给血洗。
他们并不傻,他们皆不想孤当皇。
他们不想让孤翻身。
所以,宰相沈高铭的门下弟子却有一人提出,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若是三虎的话,就会相互制衡,让决定的国家大事也就会更加地完美。
自从这提案出来后,宰相沈高铭赞同不已,将军姜越异在最初的思考后,便也勉强答应了。
导致了如今要决定国家大事,就必须由孤与宰相沈高铭、将军姜越异投票决定。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多数若觉得这件事可以办,便去办这件事,若是觉得不可以办这件事,就不会办这件事。”
太子说到这儿时,就摇头道:
“如今孤看似拥有这一票,可实际上,孤在朝廷之中,势力弱小,根本就比不过他们。孤若是再这样下去,什么都不做,就等于坐等他们两虎相斗,直到斗出一方成为新皇,被其中的一位新皇以一种‘意外’的方式给抹杀。新皇无论是宰相沈高铭,还是孤的亲人将军姜越异,都不会对孤手软。他们一旦登基,皆会将孤给抹杀。”说完后,太子便看向太傅,欲知太傅对此是怎么想的。
可太傅却只是沉默了会儿,随后,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两口。
可太傅喝了两口后,却只是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沉默不语。
“太傅对此事有何看法?”身着龙袍的小团子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太傅。
闻言,太傅却只是微抬头,面无表情道:
“太子觉得我有什么看法?”
“孤怎会知太傅是如何想的?”太子皱眉道,
“父皇让汝成孤的托孤大臣,虽说孤并不了解汝,也不认识汝,可孤相信父皇看人的能力。”
太傅沉默了会儿,随后,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太子,
“太子你可知为何先皇要让我成为你的托孤大臣?”
“为何?”身着龙袍的小团子紧紧皱眉,他抿唇不解道:
“孤并不知为何父皇要让汝来当孤的太傅。”
在太子的眼中,能够比上太傅的人,在这首都璟城之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太傅抬头看了眼阿福,随后,面无表情地对太子道:
“太子,我并非本国之人,我乃本国曾经的仇国之人。”
“什么?!”太子完全没料到父皇所选的太傅竟然不是本国人!
若不是本国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仇国之人?!
“我曾经在那个国家当过臣子,如今那个国家已经灭亡了,我变为遗臣。
我知道你那儿的遗臣是指前朝灭亡后所留下来的臣子,可是我这个国家的遗臣是指亡国后所遗留下的臣子。
按理来说,我这样的臣子是不可能得到另一个国家的任用,更何况是如此地被先皇重用,让我来当您的太傅,做托孤大臣。”
“太傅如此坦白,孤甚是欣慰。”太子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也便收敛起情绪来,他用手指划了下桌子,轻叩道:
“孤有一事不解,虽然汝乃亡国之遗臣,可世人皆不知,就连孤也不知,汝为何要如此坦白相告?汝大可相瞒,将此事带进棺材里。”
闻言,太傅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太子……身旁的碎金点龙糕,随后,再也无法将目光给挪开。
“……”孤正在问正事,太傅为何总是要如此地看着孤……身旁的糕点?
太子感觉到手痒不已,他真想要掀桌。
可就在这时,太傅却突然面无表情道:
“太子,我之所以如此坦白,是因为我发现你是一个可靠的君主,是一个值得托付我一生的主上,我的忠诚值得献给您。”
太子愣了起来,之前的愤怒瞬间云消雾散,他摆出大人脸,正经地看着眼前的太傅,
“何来此言?孤何时让汝这般认为?”这个太傅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虚假了,这些花言巧语,这些拍马屁的话语,孤早就听过了。
可太傅却只是抿唇,面无表情道:
“太子,我之所以有这些想法,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白吃白喝,您也没说什么。
您只是依旧让我好吃好喝,您不曾谈过朝廷之事,您更不曾为难过我。对此,我感觉到感激不甚。
也是到了今日,您才开始跟我谈此事。”
“这又能表明什么?为何这些事情,就能让汝觉得孤是值得汝献上忠诚之人?”孤可不信这个太傅的花言巧语。
太子冷声道:“若太傅不能给孤一个满意的答复,孤可是会认定汝在欺骗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