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娃也终于不再是那副拽拽的样子,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小孩瘦瘦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苏木打算亲自去学塾问清楚,如果真有人欺负苏娃,她决不会忍气吞声。
云实听完她的打算,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陪你去。”
苏铁有心给好兄弟制造机会,便说道:“眼下我得到地里一趟,有什么事让人去叫我。”
苏木点点头,“铁子哥尽管去忙。”
实际上,她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事,即便是小孩子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她也打算用讲道理的方式来解决。
因此,对于云实的跟随,苏木也觉得有些多余,“你应该也有事要忙吧,我自己去就成。”
谁知,云实却执着地说:“一起。”
苏木的心被小小地撞击了一下,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眉眼间也带上浅浅的笑意,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明媚。
云实乌黑深邃的瞳眸中神色一闪,下意识地错开了眼。
再偷偷转回去的时候,苏木脸上的笑却已经消失了。不知怎么的,有些失望。
“那便有劳了。”
云实听到苏木这样说。
“无妨。”他听到自己闷闷地回道。
然后,又有些自责。自责于自己生硬的语气,自责于脸上僵硬的表情——尽管他并不清楚这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绪。
几句话的工夫,两个人便来到孟良河边。这里有个小小的渡口,专供杏花村的人使用。
撑船的哨公便是杏花村的人,年岁有些大了,无儿无女,自个儿在河边搭了个小草屋,平日里有芦苇和野鸭为伴,虽然清贫,却也自在。
一年四季,河水不冻的时候老哨公便在这里撑船,给赶集串亲的村民们行个方便。杏花村的人坐船不用花钱,只逢年过节给老人家送些节礼就好。
云实和老哨公应该是相熟的,他走到岸边,朝茅草屋里喊道:“三爷爷,出来撑船。”
“来喽!”一个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紧接着,不远处的芦苇丛里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实跳到船上,单薄的小船晃了两晃。
他叉开腿站着,等着船身稳定了,便转过身朝苏木伸出手,“来。”
苏木毫不扭捏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他半握的大手里。
云实反而愣了一下,他拿眼瞄了一下特意擦拭干净的手腕,默默地没有说话。
苏木就着男人的臂力使劲一跳,便稳稳地落在了船舱里。
云实就势拉着她,放到了唯一一把带靠背的小木椅上。
苏木对着他甜甜一笑。
云实不自在地转开眼。
老哨公看到这一幕,中气十足地问道:“小石头呀,你啥时候娶上媳妇了,怎么也没叫你三爷爷去喝杯喜酒?”
“三爷爷,别乱说。”云实低声反驳,顺便不忘伸出手,打算搀他上船。
老哨公却挥开他的手,拿撑篙敲了敲船梆,“你三爷爷我撑了四十年船,还用得着你扶?”
云实也不恼,而是平静地站在船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