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岳母在上[综] 郝连春水 7876 字 9个月前

守护兽更是一再帮助人类…实在是太奇怪了。

…………

‘为什么救你们?’鬼面兽的声音听起来象是叹息,沉默片刻复又说道,‘因为是女王的意志,觉醒的苍龙,她的意志我无法反抗。’

‘你看过壁画,但你不知道,最后的部分。’

‘我们千万年守护的圣地早已经名存实亡。’

闻言,道伯曼微微一惊,盯了鬼面兽一眼,到底没有打断它,壁画‘最后的部分’指的是通道尽头被黑色涂料毁掉那几幅吧?

鬼族的圣地…

象是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鬼面兽很快接下去说道,‘算上这次,罗暄女王是第二次苏醒…’

令人错愕的开端,之后,它偏过头,静静看着海面,语气低沉几分,甚至带出几许唏嘘:

‘鬼族灭亡之初,罗暄留下一缕头发,她的丈夫高雄自愿让朱雀砍下他的头颅,为的是守护有朝一日重生的罗暄。’

‘几千年前,重生的罗暄遇到当时西家白虎,原本是天敌的苍龙和白虎居然相爱…’

守护鬼族圣地的生物,低沉柔和的音色,平平淡淡叙说————纠缠几千年的往事,最后的结局在它口中娓娓道来。

…………

苍龙放弃复兴鬼族,女王选择站在人类那一边,放弃至高无上地位,放弃漫长生命,和她的爱人象普通人那样短短几十年时间就老去,最后死亡。

玄武则选择封闭圣地,守着三万沉眠的鬼族,等待某一天族群重新苏醒,当年付出一切的男人,最后身边只剩下…同样重生的女儿,计都,末代女王曾经的孩子。

黑暗地下不见天日,更无法计算时间。

同样醒着的还有鬼面兽,它的职责是守护圣地,它没有人类感情,无法知道那是怎么可怕的一种孤独,只是无法计算的漫长时间里…它一样疲惫不堪。

鬼族没有重新苏醒,一场预计之外的灾难突如其来降临,首先消亡的是孩童,接着是体力稍弱的女性,一批一批族人睡梦中死去,活下来的仓惶逃离东家圣地,在高雄的带领下进入南方圣地。

那是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灾难,即使是鬼族也没有幸免,三万族人余下不到千名。

桐生绯子死在逃亡途中,为了保护鬼族幼童,曾经骄纵又高傲的继承人最后关头选择履行女王的责任,保护族人,即使付出性命。

那之后…桐生高雄就发了疯。

残余族人暂时避入朱雀圣地,看似平静的玄武,失去妻子失去女儿的男人,终于慢慢的被悔恨吞没理智。

鬼面兽象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只是看着,无法伸出援手。

南方圣地还在,鬼族也尚未灭绝,朱雀圣地是仅存的鬼族避世之所,逃离灾难的族人苟延残喘,桐生高雄和鬼面兽,它和他都责任未了,只是很多东西变得不可收拾。

自愿接受朱雀的刑罚,只有一颗头颅永生不死的高雄,无法象族人那样长眠,孤零零游荡在迷宫深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在寂寞中一笔一画描绘鬼族往事。

悲伤的喜悦的痛苦的幸福的,全部刻画在冷硬的岩石壁上。

又过了几百年,余下的族人也所剩无几,即使用尽方法,也抵不过时间侵蚀,鬼族自诩世界统治者,实际上也会老死,不过是比人类活得久,千百年寿命…

除了桐生高雄,曾经的北方玄武,真正不老不死。

只不过…他是幻影,真实的存在仅仅是一颗头颅。

所谓‘永生’,是极可怕的惩罚。

桐生高雄什么也做不到,不老不死又如何?他在意的每一样东西,都被时间慢慢夺走,那种痛苦胜过世上任何一种惩罚。

并且,看不到尽头。

大概…最初选择忤逆世界毁灭鬼族意志那一刻开始,命运就一点一点在惩罚北方玄武。

发了疯的桐生高雄又一次选择与世界为敌,他离开圣地,开始寻找…桐生苍子的后代。

几千年前,苍龙与白虎或许留下的血脉,即使稀薄到可怜,鬼族基因也始终不会消失,桐生高雄试图借助秘术重新唤起苍龙的力量。

因为鬼族族群又一次到了灭亡关头。

千百年前那场大灾难里,东家圣地毁于火山喷发,那里鬼族繁衍之地,离开那里,鬼族早已经无法诞育新生儿。

或许是…最后的疯狂吧?

桐生高雄找到苍龙的后代。

一切就此开始。

…………

“果然是疯子。”道伯曼啧了声,冷冷的做出结论,安娜夫人的家族血脉…几千年的时间,就算是鬼族基因也早该稀薄到可以忽略,黑发异种还真是…疯子!

‘是疯子,我们承认,可是…’鬼面兽波澜不惊的回答道,‘苍龙的家族有冷血传统,或许是当年西家畏惧罗暄的血脉传承。’

‘那个家族代代都会杀死刚出生的女婴。’

停顿片刻,它又轻声往下说道,‘几代之前开始,高雄杀掉苍龙一系每一代的男孩子,逼得那些父母不得不让女孩子活下来。’

‘苍龙一系后代出生率很低,原因出在鬼族基因,孕妇没有在圣地生产,婴儿十之八九会夭折,原本就很难存活,女孩子才出生却会被杀死。’

‘说疯狂,千百年来扼死亲生孩子的父母,也是冷血疯子。’

“你们是在为自己的行为狡辩吗?”眉心颦紧,道伯曼盯着鬼面兽,眼中有狞色一闪即逝,“这是理由?保护女婴,杀死她们的兄弟?”

“桐生高雄为的是复生鬼族女王,别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恶行。”

‘不是复生女王,只是想再见她一面。’那生物象是没在意他的呵斥,音色里浮出几丝悲悯,‘或者,死在她手上。’

愣了愣,想了想,道伯曼眼神微微一跳,“苍龙觉醒,千年的愿望快实现了,你之前说的…”竟然是这种意思吗?

‘是啊’它终于转过头,象是重伤耗尽力气,黑水晶一样的眼睛光芒渐渐黯淡,‘岛屿毁了,最后一处圣地消失,那里是南方朱雀避世之所。’

‘高雄…就在地底深处。’

‘这一次,他终于能够死亡。’

军旅生涯这么多年,道伯曼从未遇到过安娜夫人这样的人,就算是那些个无恶不作的大海贼,开战之前多少也要废话几句,哪个会一言不合就发大招?还敌我不分。

虽说有句话叫做‘先下手为强’,可这座岛上也不仅仅只有异种,还有她女儿呢?还有…他们海军先遣部队呢?难道她想让全部人陪葬?!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道伯曼简直想撬开那女人的脑袋,看看里边究竟装了些什么鬼玩意!

就算其他人都和她没关系,在她看来,海军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她的仇敌一起死干净了也没所谓,那她的女儿呢?科学部那小鬼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啊喂!

她倒好,一记攻击下去,眼瞅着整座岛屿立刻要飞灰湮灭,然后怎么办?等死吗?!

说什么‘没有耐心’,她这分明是暴躁吧?!平日里温温柔柔一个人,动起手来…下手之狠,饶是道伯曼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忍不住惊悚。

怪不得要十几年如一日的装鹌鹑,她是有自知之明吧?知道自己的习惯真心叫人无法苟同,如果都象今天这样,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就把事情做绝…

换成在马林弗德,她早就变成全民公敌了喂!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道伯曼怀着无比怨念,忍耐又扭曲的瞥了那夫人一眼,深深觉得自己的涵养功夫真真儿是好。

此刻兵荒马乱得厉害,地底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轰鸣,接着是整座岛在晃动,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巨大灾难已经迫在眉睫。

不久前安娜夫人信手一击,那朵融入地底的能量团怕是击毁岛屿的根基,甚至…位于深海海床的支撑也没有幸免…这才造成一座岛短时间内崩毁。

比屠魔令还屠魔令,这夫人简直…凶悍无比。

可恨的是所有人身处期间,现在这种时候,就算要逃离,时间上多半也来不及。

然后…先遣部队其他将官俱是骇然变色,那位安娜夫人,一手缔造此地窘境的那家伙居、然、一脸没事人似的!

磨了磨牙,道伯曼恨恨然啧了声,随即转身,足下一点就朝着躺在地上那丫头掠去…他倒不是热心,只是看科学部的小鬼还没醒,躺在地上呆会不小心掉到什么缝隙里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

瞬间扑到近前,没等他犹豫怎么穿过若隐若现的火焰结界把人弄出来,下一秒,朝那小鬼探出去的手腕却叫生冷铁硬的东西箍住。

眼皮略略撩高,道伯曼瞥了眼毫无预兆出现在身边的这人,手腕一个疾转,飞快的挣脱禁锢,来人恰是安娜夫人,也不知她怎么办到,转眼从十几米外瞬移到咫尺间。

他的眼神半是恨怒半是戒备,这夫人竟象是一无所觉,倾身捞起她的女儿,随即,身形顿了顿她又偏头乜了他一眼,墨色瞳眸不期然滑过一抹难解的光芒。

紧接着,那团软乎乎的小鬼被塞进道伯曼怀里,“保护好她,少一根头发我都不依的。”这样混乱不堪境地下,这人居然还有心思出言威胁。

怔愣两秒钟,道伯曼的额头噼里啪啦迸出无数根青筋。

“喂!”正想告诉她,他现在没空管小鬼死活,现在这时候他该顾着自己和带来一票人马的安危,既然‘妈妈’的本事大得不得了,科学部这小鬼自然该由她这妈妈自己照顾。

他才喊了声,不想这人充耳不闻的转身,将女儿丢给他之后,她的手举到半空,轻飘飘的划了一记。

长着乌黑尖利指甲的惨白手指若有似无滑过,霎时间,这夫人的指尖所过处,伴随一记刺耳到叫人牙酸的厉响,空间变得恍惚起来。

如同下雨的湖面,雨滴坠落,一层层涟漪荡开。

道伯曼眯了眯眼睛,定下神来又发现视野晃动并不是他以为的错觉,是空间被撕裂。

透明空气在这夫人手中分作两边,凭空化作一扇巨大的[门],门后方是幽暗昏聩的混沌,极目望进去也看不到尽头,深渊一样。

“进去。”

声音才被耳朵接收,道伯曼只觉得眼睛一花,侧肩大力袭来带得他身不由己直接撞进[门]里边。

脚下一错,狠狠定住踉跄的身形,随后又转过头,阴森森看向忽然推他一把的那人…前一刻充斥听觉的轰鸣与震荡,这一秒全数消失,象是被门无形隔绝一样,道伯曼什么都听不见。

嘴唇动了动,话尚未出口,一堆的人就从外边直直砸在道伯曼脚边,叠罗汉似的摔得七零八落,被随随便便丢进来的竟是海军先遣部队。

道伯曼扫一眼脚边,发现部下一个也没少,全都被扔进来,除了萨卡斯基。

视线在艰难挣扎的这堆人山上一晃而过,随即慢慢抬起眼睛。

那夫人站在[门]外,背着光,面色喜怒不辨,也是到此时,道伯曼才发现她…面色惨白到接近泛青,抿紧的嘴唇,唇角露出一点森然牙尖…

动也不动看着门里边的众人,眉宇间带着难以言喻的阴鸷。

短暂静默过后,那夫人缓缓转过身,墨黑头发,头顶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一支小小的尖利的独角,和鬼族守护兽很像。

或者该说,这夫人,她此时的模样与壁画中的鬼族毫无区别。

利爪,獠牙,独角…异种的女王。

…………

她转过身背对门内众人,盘旋的风聚集到她身侧,吹得她的发丝缭乱纠结,露出几乎毫无遮挡的背脊,苍白皮肤,狰狞淤痕…背影瘦瘦弱弱。

啧了声,道伯曼把目光转开些,那人,即使非我族类,即使作为异种女王,此时此地,她也不过是个为了保护孩子豁出一切的女人。

…………

心念一转,错开的视线里映出另外一个人,道伯曼看见萨卡斯基,他们的赤犬大将留在外边,即将崩毁的空间里,黑发异种被金红岩浆流阻隔在更远的地方。

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垂死挣扎的敌人居然站着一动不动,目光错也不错盯着那夫人,地动山摇中,黑发的异种面上带着诡异的类似解脱的表情。

也不知是空间晃动带来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道伯曼看来,黑发异种,桐生高雄竟是以一种接近温柔的神色看着安娜夫人。

现在这种局势,要说敌人会如何负隅顽抗都在意料当中,只是不想…桐生高雄居然很平静,束手待毙一样不动也不言语。

当然,此时此刻也不是追究敌人异常行径的时候,桐生高雄没有异动,对于他们这些对立一方的人来说是极好的撤离机会,不管是守在门边的安娜夫人亦或者萨卡斯基顷刻间都有所行动。

一前一后两道守卫防线瞬间做出改变,萨卡斯基蓦地转身朝着[门]疾掠,足尖每点过一处,脚下岩石就化作一滩金红,恶魔果实作用下,岩浆流无声无息吞噬所剩无几的地表。

也不过几息功夫,大将赤犬掠到门侧,飞快瞥了那夫人一眼————目光一错间,萨卡斯基的气息变得柔和,微挑的唇稍,依稀是一抹笑意。

恰是这一刻,萨卡斯基与安娜夫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静静矗立的那夫人面色微变,霎时间毫无预兆地抬手,一掌猛地拍在背对她的萨卡斯基肩上…

门的这一边,以道伯曼为首,看着这一幕的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萨卡斯基身形微微踉跄,与此同时,安娜夫人身后凭空升起蒸腾黑雾。

一缕缕浓黑雾气蛇虫般钻进门里,叫人措手不及,漆黑幕布一样的混沌颜色看似缓慢,却如同汹涌潮汐绵绵不绝。

很快,那夫人尖利的声音传来,“鬼面兽!你竟敢——”

慢慢暗下来的视野亮起一片金红,转瞬间又乍然泯灭。

透过渐渐黯淡的光,道伯曼看到萨卡斯基扬高的手臂,元素化之后,金红岩浆诡异的正在冷却,而混沌之外,那夫人尖长的利爪抠紧一块不知是谁的肉,还滴着血…

远在另一端的桐生高雄骤然出现在那夫人身侧,擒住她的腕骨,黑发异种的面目变得比之前更狞恶,獠牙、独角、一双黑瞳闪烁鬼魅般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