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陈教习之意

陈教习坐回椅子上说道:“最近城中流传近些年阁老之子会试中受到颇多照拂,频频取中,此事你可知晓?”

“这……学生这两日未曾出会馆,还没听说。”张籍说完,想了想又道:“阁老之子是说的张甲征和申用懋么?”

“不错,就是此二人。”陈教习点了点头道,“其一人为内阁首辅张四维之子,另一位是大学士申时行之子。除了这两人,还有礼部尚书徐学谟之子徐即登、户部尚书张学颜之子张寿鹏等人,这些人其父不是在朝为阁老,就是为六部主官,父为重臣,子亦登科,科场之弊甚矣!”

陈教习言罢颇有愤愤之色。

张籍一听陈教习提到的几个人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不就是大明万历版的拼爹吗,这种现象无论在大明还是在后世都是其实极其常见,常见到让人麻木。

张籍还在想着,只见陈教习长叹一声又道:“维桢,你还年轻,过了殿试即可踏入朝堂官场,正榜进士出身可谓前途无量,我今次要提醒你的是,可千万不要跟那些落第举子瞎掺和,莫听别人蛊惑。”

“弟子明白。”张籍虽然对这种现象也很反感,但是他人微言轻,又名在榜上,现在还轮不到他来出头挑起这事,当下便点头称是。

张籍没有注意到的是陈教习眼中的一抹忧愤。

“好了,我这里也无甚事,维桢你还没去拜访座师吧,这事可马虎不得,距离殿试时日虽紧,但也要前去……”陈教习又说起了拜访座师的事情。

张籍连连称是,这事他可不敢忘,师徒二人又聊了一番京城见闻后,张籍便起身告辞。

陈教习将张籍送到门口廊台处,看着自己弟子的远去的背影,他长叹一声,眼神忽的极为坚定,回到房间书案前,拿出纸笔,挥笔写道:

“太祖高皇帝时,开榜多南士,考官刘三吾伏法,世祖肃皇旁时辅臣翟鸾二子登第,革职为民,罢诸考官,此非过防也,进一权门、妨一寒士、得一匪人、失一真才、势不得不然也……”

和满清时大兴文字狱,文人稍有对朝廷不满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不同,国朝自太祖、成祖后,对读书人多有宽免优容,有功名之人皆可上书言事。

这一风气在南方尤甚,有众多江浙一带秀才一起抵抗官府苛捐杂税的,也有举子提笔投书御史台的。当然上书也不是什么好差事,纵然是成功了,也有一项妄议朝政的罪名给安在头上,对今后的发展极为不利;若是没成,下场就有些不妙了,轻则革去功名,重则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