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答话,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个高声大喊。
“我前田与平手反了!”
紧接是又是一声:
“奉命诈降而来,你们上当了!”
很熟悉的嗓音,这个人也被允许留在本阵了。
这个白痴!
“你是……”
对方顿时色变。自从来此之后,汎秀一共只见过十几个重臣的面,不过如果对方是真的军目付的话,想来是应该会见过自己的。
前田的话还未说完,汎秀依然抽出了刀。
对方的刀刃亦是同时出现。
无暇顾及技巧了,单纯是凭着直觉。
那个叫三浦的军目付喉上多了一道血印,而汎秀左肩上,伤痕几乎深入骨髓,铜镜挡了一部分,但仍然有三寸长的伤口。
只偏了几公分,也许单纯是因为汎秀的身高超过了此时的平均水平。
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忍着伤痛,抓起刚刚成为尸体的这个人所戴的头盔,接着才开始处理伤口。
血流不止,有可能是伤到了动脉,想办法绑住伤口,却有些难以操作,始终还是有鲜红的液体往外渗透着。
“我是军目付!方才叛党砍了我一刀,提着火把冲去辎重队了!”
情急之下胡乱编出的谎话,居然让闻声赶过来的人相信了,大概对方也是同样的紧张吧!
剧痛之下,声音改变得非常厉害,再加之弯腰捂着左肩的伤口,体形的差距也变得不明显了。
这个时代的军制中,并不设有专门的后勤队,而是每支小队都有几个驼夫和马夫来负责运送粮草。直属队的补给品也放在本阵中的两座帐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把守。
“要送大人去大殿那里吗?”
两个落在后面的人如此问道。
看来这群家伙里面没有人怀疑自己的身份。
“已经有人去通知了,你们先带我往东出去!”索性更加大胆,也是为了避免碰到能够认清情况的人,汎秀毫不客气地指使。不过心下却有些忐忑,这两个人会听这种命令么?
如果现在往西走的话,肯定会被杀红了眼的织田家士卒砍掉!
出现在两个人面上的,是欣喜和轻松的表情。趁着掩护伤员的机会脱离战场,看来正是他们的心愿。
果然不愧是贪生怕死的骏河人……
眼前似乎出现了河田长亲牵着秀江马的场景,是幻觉还是真的?
莫非失血过多了?应该不至于吧!
虽然委顿,却还不忘吐出一句“我是三蒲……”
“三蒲大人!”
河田没有经过丝毫犹豫就改变了称呼,扶平手靠住马背,解开自己的衣带,把草草处理的伤口又绑了一遍。
依稀间觉得左肩一紧。
随即是一声怒喝。
“不许向东!退后者斩!”
连督战队都组织好了?或许是看到这匹马的价值,猜测来者身份不低,不敢轻易正法,才会好意提醒吧!那两个自以为捡了便宜的人却已经被拿下了。
“没看见大人受伤了吗?”
河田长亲大怒吼道。
轻轻一哼:“如果他死掉的话,倒是可以把首级送回去。”
“我们大人可是治部大人之侄!”
“除非是治部大人亲至!”
“你……回到骏河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真是一丝不苟的军法官啊。
“等你活着回到骏河再说吧!”
不过话倒是很难听。
“还用不着撤退!”
血流似乎已经基本止住了,平手翻身坐起来,复而又向西走了回去。
回到战场太危险了!但是至少要离开督战队的视野吧?
“九郎(河田长亲的字),你自行逃生吧!”
汎秀背对着河田说道。
“计划本非必死,不过中途出现了种种变化……”
“殿下!如果弃马的话一定能够逃出去!刚才被发现无非是目标太明显了而已!”
“如果合战输掉就没有必要逃了!那一声大吼本阵的人都听到了!”
“可是……”
河田长亲上前拉住马缰。
“还可以逃亡别国!可以找别的大名……”
突然听到一声铁炮响。
雾已经渐渐散去,可以看到几十米外的十几个铁炮足轻。
“那就是诈降的平手!我认识他的马!”
马?
来不及细想,伸手拉住河田,双腿夹紧马腹。
左手持缰使力,伤口似乎又迸裂了。
“殿下还是自己……”
“不想死就别废话了!”
慌不择路,就是形容这种样子的。
汎秀生生回了一句,随即突然觉得一抖。
好像……是马中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