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就呵呵了,你家孩子还能够透过我的肚皮看世界?那怀的怕不是孩子,是哪吒吧!
……
郑观音对此一无所知,她颤抖着手,将归德往自己的身后拽了拽,“阿娘去看看,指不定是什么染料或者漆水。”
这大明宫修了一半儿,到处都是随意乱搁的材料,郑观音想着,心中安定了几分。
她嘭的一声,撑开了油纸伞,然后朝着门口走去,屋子外的元魁听到这声音,轻身一闪,就戴着小桶上了树。
郑观音探出头来,往四下里看了看,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炸雷,照亮了前方,郑观音一瞧,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玄武门,尸横遍野,穿着的都是甲衣红缨,鲜血顺着雨水汩汩的流了过来,将她的绣花鞋全部都染透了。
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当年,当年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她跑过来的时候,这里的血战已经结束了,到处都是通红的一片,犹如现在一般。
她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的眨了眨,那些尸体都还在,不是她的幻觉,是真正的在。
突然之间,一声幽怨的声音传来,“音音。”
郑观音一个激灵,顿时慌乱起来,“李天宝,你不要装神弄鬼了。”
那个声音确实不依不饶,又轻轻的唤了一声,“音音。”
郑观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这分明就是她死去的夫君,隐太子的声音。
她原本以为是李天宝来吓唬她的,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有这声音。她夫君死的时候,李天宝都没有出声呢,怎么可能知晓隐太子是怎么说话的。
因为长在太原,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太原味儿,叫她音音的时候,两个音字发音不同,最后一个音字往上翘,好似在撒娇。
在人前,他从来都不会唤她音音。
郑观音站在廊下,来回的踱着步子,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有些不知所措。
“阿娘,要不我去寻哥……”归德县主见她转得人脑壳晕,忍不住开口劝道。
郑观音一听,声音陡然尖厉起来,“什么哥哥,你没有哥哥。”
她觉得自己简直拥有最倒霉的一生。
先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对一个小小的庶出女儿一见钟情,还闹出了人命,她果断断臂止损,选了瞧上去忠厚老实的李家大郎。
李家大郎命好啊,都当了太子了!
可是她倒霉啊,一日之间夫死子亡。可是老天爷总是在杀死她的时候,又给她一线生机,她竟然有遗腹子,还成功的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送了出去。
她等啊等,等着自己当太后的那一日,笑到最后才是人生巅峰啊!
可是她娘的老天爷,分明把她的人生设定成了洪湖水,浪打浪啊,一浪完了还接着一浪!
为什么李天宝那厮不能够再等上一等,再等等,等她的儿子钱挣得再多一些,手底下的人再多一些……
郑观音想着,抬头望天,呸了一口,你这个贼老天。
只听得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郑观音吓得一个激灵,果然,这个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老天爷恨她!
郑观音想着,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拍了拍归德县主,“你快回去罢,都是已经成亲的人了,还老来我这里算什么事儿?你便是回去了,也不要同那人联系。”
归德县主别了别头,“为什么?”
郑观音差点儿哭出来,你看,老天爷果然恨她,生个女儿怂也就罢了,她还蠢。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李二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怎么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机灵呢,长乐也好,天宝也好,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归德县主,她打出生起就同郑观音一道儿被拘在一个小院子里,就是想玩点宫斗,那也没有人同她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