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的话, 是不是也要去喜欢别人,和别人做朋友了呢?
见色起意可以有一次,也可以有第二次, 陶酥随口一句话宋桑池便想了很多。 说到底, 她是树洞外面被观察的那个,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展露在树洞面前, 没有隐瞒, 没有秘密,却忘记了自己对树洞的了解还留在最浅的层面。
如果陶酥对她也只是见色起意, 那该怎么办?
宋桑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宋桑池的心思弯弯绕绕的,陶酥除非是对方心里的蛔虫,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往深了去想那么多。
她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笑着随口答了一句:“当然不会,要是我们学校有比你还漂亮的老师我早就发现了。”
初见第一眼便被惊艳,第二眼便开始沦陷,说是见色起意也不为过, 可是难道见色起意就一定肤浅了吗?
陶酥不以为然,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好美色。
好色,并非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宋桑池没有再接陶酥的话, 扣好了安全带以后她驶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一路上两人的交流不多, 陶酥更是在车上接了一个家里打过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一直到车子开回学校。
大包小包被提回了公寓, 空荡荡的冰箱终于也有满上的一天, 酒水和饮料都被摆在客厅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想喝的话可以随便拿。
做好了这一切, 陶酥才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叫住正在喝水的宋桑池:“宋桑池,刚刚在超市买东西的小票还在吗,零食买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清凉的水顺着喉道滚落下去,宋桑池喝完一口水以后才缓缓开口:“不用了,现在在超市里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她端着透明的玻璃杯转了过来,眼眸浅弯:“我给你买,我想给你买。”
一句简单的话过了这么久之后被再次提起,陶酥这才慢慢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丝丝甜意自她心间一点点弥漫开了,仿佛沁了蜜糖一样甜。
好像是恋爱的感觉,应该就是恋爱的感觉。
没一会儿,宋桑池便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进了自己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睡衣,钻进了位于阳台外面的浴室里。 “哗哗”的水声很快从里面传出来,陶酥加快速度把买回来的东西归好类,挨个摆在了应该摆的地方。
做好这一切,她才有空回到卧室,只是开关按下灯光照亮房间的那一瞬间,陶酥也目瞪口呆了。
一滴又一滴的水沿着天花板中间的那条缝隙往下流,浸湿了大半个床,就连木质的地板上也到处都是水渍。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眼前的这一幕弄得烟消云散,陶酥趿着拖鞋飞快走了出去。
宋桑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公寓的房门虚掩着没关,两间卧室的灯都亮的,她一手擦着湿发,一手捏着手机,来到主卧门前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一片狼藉的卧室叫人没眼看,她大约知道陶酥是去哪了。
楼上漏水,自然是去找楼上的人理论去了。
宋桑池出来之后本来是准备先吹头发的,可是现在瞧着陶酥房间这乱糟糟的样子,也没想着吹头了,她随意地将湿发挽起帮在脑后,拿着吸水拖把开始帮陶酥收拾起来。
大约七八分钟以后陶酥从楼上下来了,事情算是和楼上的老师商量着解决了,但脸上难免还残留着几分郁气。
“真是有点病,谁大晚上的在房间里给鱼缸换水还把鱼缸砸了……” 陶酥整个人还处于十分无语的状态里,却又没法发作,直到听到自己的卧室里传来点点的动静,才反应过来上前去看。
“你回来了啊……”宋桑池听到明显靠近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先别进来,等地面干了再说。”
陶酥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听话地站在门边没有进去,她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只见原本湿漉的床铺已经空了,湿得一塌糊涂的被褥不见了,还剩一个床垫摆在床上。
天花板上倒是没有滴水了,地板仍旧湿漉漉的亮的发光,一看就是被人拖过一遍了。
比起刚刚东一滩西一滩的水渍,现下的房间总算看起来清爽了许多,叫人堵在心口的那股气也顺畅了不少。
宋桑池没没一会儿便拿着拖把走了出来,正准备去清洗拖把。
陶酥见状,哪里还好意思继续站着不动,她连忙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吸水拖把往外面的阳台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谢谢你!”
宋桑池没有阻拦。
陶酥拎着拖把到了阳台,余光一撇,这才发现自己被子的内里的棉絮被晾晒在了外头的晾衣杆上,角落里洗衣机已经开始运作发出“嗡嗡”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在洗的是床单。
她就出门这么一会儿和别人争论的时间,宋桑池已经给她安排得熨熨帖帖了。
陶酥内心此刻是五味杂陈,有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拖把池里的水还在放,她洗好拖把以后又拿进去反复拖了两边地板,外头的洗衣机也在这时候发出“滴,滴”的提示声,提示着床单已经洗好了。
“我来吧。”
“我自己去!”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一道平静,一道高昂,宋桑池有些讶异,陶酥的反应有点大了。
她的头发才刚刚吹好没多久,现在处于一种半干半湿的状态随意搭在肩后,长发披肩,素净没有上妆的脸庞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
“陶酥,你怎么了?”宋桑池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不喜欢麻烦别人……”陶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她心里有些躁,还有点烦,却还是耐着性子和宋桑池好好解释,“我晒被套去了。”
说完,她起身出了客厅。
宋桑池见状,于是又坐回了沙发上,捧着平板继续看起另外一个老师发过来的期末试卷初稿——期末将近,《抽象代数》这个课程由她和另外一个老师共同出题。
宋桑池看得入神,试卷后面几个大题目出得比较有深度,放到期末考的试卷上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她正想着该要怎么措辞和对面的这位老师委婉提一下,前方突然出现一团阴影将头上的光线遮挡住,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陶酥。
人正垂着双手正立在她面前,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宋桑池有些茫然,她将手里的平板放到一旁,轻声问道。
“刚刚谢谢你,宋桑池。”陶酥弯身子,双手合十朝宋桑池做了一个诚恳道歉的动作,眼中满是歉疚,“刚刚我有一点点情绪化……”
大约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把麻烦带给别人,不然的话就会莫名的烦躁,这种习惯从小就有,陶酥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也和家里从小便言传身教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别人有关,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刚刚差一点就朝宋桑池发泄情绪了。
人家明明在帮她,她还要朝人家发泄情绪,这么看来她可真是个大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