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一桌饭菜他们因为畅聊,直吃到深更半夜。

吃完,两人还要拿着酒在月下继续。

吕赓雅把自己的底子掀了个彻底,他如今四百多岁了,当初也是天才般的妖物,十五炼气,二十筑基,而立金丹,此后二十年元婴,三十年化神,百年大乘,却没再往上一步。

“为师是在等你啊……”吕赓雅打了个嗝“以我的资质,到虚境,再到飞升,百年足矣,到时连个徒弟都没有,岂不是虚妄!”

晏重灿也喝得双颊通红,抱着酒坛连连点头:“师父真厉害。”

“可不是嘛,当年,天下多少仙子仰慕于我,数也数不清。”吕赓雅眉飞色舞“以你的年纪,恐怕不知当年风靡修真界的第一美人,莫清莫仙子,那时,天下修士,只有我能与她月下共饮,羡煞万千之人哟。”

莫……莫清?

晏重灿酒醒了一半:“师父说的莫仙子,可是左眼眼皮有一点红痣的莫清?”

“怎么?你也认识?”吕赓雅瞬时来了精神。

“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我说呢,那莫仙子钟爱英俊威武之人,你定是入不了她的眼。”

晏重灿只能干笑着点头,心道,是啊,可不是看不上自己,现下自己不就是被派出来寻找英俊威武的人了么?

不想了解他们的往事,他是不信吕赓雅和自家大姐头有过姻缘的,忙把话题引向别处,一饮一啄间天光便即将大亮了。

“今夜忘形了,去睡吧,修炼之事待醒来再说。”吕赓雅说着就伏在怪石上睡着了。

晏重灿便强撑着收拾完残局,再依言回房沉睡。

自此他就算真正在燕飞峰落了户。

相处几日,也了解了吕赓雅的部分脾性。他是真有些疯病的,正常的时候衣冠博带,风度翩翩,发作的时候袒胸露乳,饮酒作诗,更疯癫的时候,便是提剑出去找人打架,多是找万景清,一打短则数个时辰,长则十天半个月。

但他教起人来倒正常得紧,深入浅出,只看教导弟子的模样,简直比凡间先生们还要正经。

这段时间,葛慕云也上山来找过他,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有闲的时候,便带着他在宗门走走,熟悉一下地形和人。

只有司决再没了动静,除了第二天去送过一回饭后,他再不敢贸然去决云峰寻他。

在燕飞峰的日子平静异常,有吕赓雅凶(或疯)名在外,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更没有其他弟子那些莫名的事务缠身,作为吕赓雅的首徒,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弟子,他虽未露过几回脸,但地位却是水涨船高。

前几个月吕赓雅抓他修炼抓得很紧,打基础是最为重要的事,更遑论他的剑法深奥奇妙,所以晏重灿很是疯狂修炼了好一段时日,直到吕赓雅有事外出才稍微松散一点。

也就是这一次下山,满宗门传得风风雨雨的传闻他隔了几日总算知道了。

“司决怎么会受伤?”晏重灿又惊又急。

那弟子耸肩道:“只听说他遭了其他宗门围攻,从两名金丹前辈手下死里逃生。”

“金丹?我常听说司决修为可当金丹……”

“那可是两名!再如何跨境界,他也还是筑基啊。”

晏重灿忙问:“那他情况到底如何?”

几名弟子打了个太极,一起散了:“那可是大师兄,我们连面都没见过,晏师兄你和他关系好,你去看看不就行了?”

是啊,晏重灿恍然大悟,都怪自己太忌惮司决那副冷淡的模样,以至于连探伤都不敢。

想想司决这德行,恐怕是连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思及至此,他到医馆用贡献点买了些药,飞一般地去往决云峰了。

“希望没事。”晏重灿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