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九日笑而不语。
他小时候念书到初中,后来就拜师学琴艺去了,搞了几年文艺。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他古文古诗造诣不错。师父是个老学究,之乎者也常挂在嘴上。师祖曾为宫廷乐师,后战乱,逃出皇宫颠沛流离来到南方,师父是在师祖逃难的路上捡的,一直带在身边,解放后,两人就在南方定居。师父出师后,就收了几个徒弟授琴艺。师门严格,为了不吃戒尺,师兄弟几个是卯足了劲地学古文背典故。
两人走到竹屋前院,老人把鱼箩放到石桌上,对东九日说:“会杀鱼吗?”
东九日环视了下四周,直接拿过鱼萝,走到竹屋左前侧的井边,挽起袖子,拿着吊水桶,对老者道:“老人家要吃几条鱼?”
老者伸出三根手指,东九日会意,把水桶倒放着扔进井里,扑通一声,水桶入水,他晃了晃绳子,水桶装满了水,轻松地拉上来,提到一边。从竹萝里捉出一条肥大的鲫鱼,活蹦乱跳的鱼在他手里挣扎着,稍一不着力,就会被它挣脱逃走。
东九日扬扬眉,从自己的包裹里找了一把称手的匕首,用刀背往鱼头上一敲,扭动的鱼立即晕了。把鱼平放在旁边的石板上,灵活的用着匕首从鱼尾往鱼头刮鱼鳞,可怜的鱼儿除了甩两下尾巴,活生生地被剥了鱼鳞,最后开膛破肚,去鱼鳃、内脏,小心的不弄破鱼胆,撕干净鱼肚里的黑皮,用水瓢盛水,里里外外的冲洗干净完鱼儿,放到一边,继续处理第二条。
三条鱼,不到五分钟,就被东九日处理完了。石板上的污水和鱼鳞内脏,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东九日把烧烤的炉子从竹屋里搬到院子里,接着又唤他去厨房里取了各种调料、铁板、竹筷、以及炭。
一切准备好后,老人开始烤鱼了。
“少年人怎么称呼?”
“敝姓东,名九日。人老家叫我九日就行。”东九日不卑不亢地回道。
“九日?呵,你可知道古时候有首九日诗?”老人用小刀,片着鱼肉,并在鱼肉上抹上少许的盐和胡椒粉。
“晚辈书念得不多,不曾念过。”东九日实话实说。他还真没想到原主的名字有什么深意。
“心逐南云逝,形随北雁来。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老人慢悠悠地吟来,手中的动作却不慢。在铁板上抹了一层油,撒了些葱头在上面。
东九日帮忙把炭放进炉子里,扔了一小挫易燃的枯树叶,点着了火,没一会,炭也烧着了。
“这是南朝陈代亡国宰相江总做的诗。思乡之切,亡国之痛,后又归隐之迫,呵呵,为你取名的人,一定很思念家乡,又怀念故人,或者是为死去的亲人悲痛。”老者眼里闪着智慧之光。
东九日心里一紧,不由细想。原主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母亲是华人,跟着祖辈从鲲鹏联盟移民到斯特林帝国,居住在克里拉城,但她毕竟是华人,必定思念故乡。而他的父亲,正是在战场上失去了踪影,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但母亲这么多年,肯定很想念他。
九日,喻意极深,寄托了母亲无限的深情。
他心中有些愧疚,他是一缕来自过去的魂魄,是借尸还魂,他不是真正的东九日。一个母亲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失去了儿子。
“逝者已逝,否极泰来。”老人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