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

竹上霜 千夜弦华 2515 字 10个月前

据说万可伏诛之前,曾挥笔写下一首《忆秦娥》:

“上元节,泰平道上风和雪。风和雪,江山如旧,泰平人绝。

“百年短短兴亡别,与君犹对当时月。当时月,照人烛泪,照人梅发。”

旧国沦亡,深恩负尽,读之令人动容泪下。

平西将军闻之,却付以轻蔑一笑:“现在知道哭亡国,之前作甚么去了?”

苏画的说法没有什么问题,同样也没有什么用。

变法,新法。变政,新政。

身在京畿中心,没有什么人会比他们这群人更了解期间凶险可怕。

虞编修被苏画提起了兴致,待要细细询问变法节度,其中政策,苏画又正色婉拒。

虞编修冷笑了几声,与焦御史一并拂袖而去。

苏画来回踱步,孤零零的身影映照在屏风上,就像一个圆滚滚的蹴鞠被人踢来踢去。

“皇甫小娘子,听得这么多,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皇甫思凝理了理发鬓,没有被人捉住偷听墙角的羞赧,从屏风后款款走出,微笑道:“苏画,又见面了。”

苏画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皇甫思凝问道:“你这是在作甚么?”

苏画道:“若是柔公子能有您这样的心性,恐怕吴将军早就将令公子的下落告诉他了罢?”

皇甫思凝瞪大了眼睛,语气错愕,道:“令公子?表兄?你知道他的下落?”

苏画的眼睛都被肉挤成一条黑线,谁也分辨不出其间神采。他道:“我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

皇甫思凝上前了一步,颤抖道:“谁知道?你告诉我,究竟谁知道表兄现在的下落?苏画,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人,可是今天……”

苏画饶有兴趣道:“皇甫小娘子今天难道要来求我?你难道是冒充的不成?”

皇甫思凝双眉颦蹙,双手捧心,离他更近,然后抬脚一踢!

一个肉圆滴溜溜地滚了出去。

苏画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道:“皇甫小娘子果然还是皇甫小娘子。”

皇甫思凝默然许久,方道:“今非昔比。”

短短四字,道尽无数刀光剑影,情天恨海。

苏画摇头,道:“皇甫小娘子,今非昔比,此话不错。但您是谁的女儿,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您或许不将这个姓氏当一回事,但这世间之大,有多少人仰相君大人鼻息,就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后者比前者还要难缠,一个在明面上,另一个却是躲藏在暗里,蛰伏以待时机。”

皇甫思凝道:“你想说什么?”

苏画道:“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但沾了京兆府尹儿子的光,譬如我想要做甚么事情,我想要知道甚么事情,有的是人哭着喊着过来告诉我。更何况是您?我相信您只要透出一点苗头,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扑上来舔您的脚趾。”

苏画最后勾勒的场景,细想着实有点恶心。皇甫思凝轻笑道:“你若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那御林军里也全都只是绣花枕头了。”

苏画道:“谁说不是呢?”

皇甫思凝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叹了口气。

苏画目光沉郁,道:“变法一途,不成功,便成仁。”

皇甫思凝挑了挑眉,道:“你我相识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发觉你有如此节操。原是我看错了你。”

苏画道:“皇甫小娘子此言差矣。我虽想变法,却不想死。”

皇甫思凝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