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风和日丽。
望着皇甫思凝又与凤竹二人坐着马车离开皇甫府邸,绿酒气得五官都险些移位。如果凤竹是个小人偶,现在上头起码扎了几千根针。
皇甫思凝无暇欣赏春明景和,揉了揉眉心。
凤竹道:“你在疏远。”
皇甫思凝不料她会主动开口。不过这是个好苗头,乐见其成,道:“是啊,我不想让绿酒离得太近。”
凤竹道:“保护。”
皇甫思凝眯起了眼睛,透出一丝娇慵来,语调微微上扬:“哦?”
凤竹道:“你认为我能?”
皇甫思凝微笑着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但是病急乱投医,我已经什么都没了,自然也什么都不用顾忌。”
“我的护卫、婢女、乳母们一一死去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敢和令氏言明,害怕外祖对父亲起了杀心。我娘亲留下来的人里,只剩下绿酒了。绿酒和我情同姊妹,从来形影不离。她是令氏远亲,所以父亲一直也不好动手。可现在令氏都亡了,我越近她,她就会死得越快。”
凤竹道:“他挺能耐。”
皇甫思凝有几分奇异地看了一眼凤竹。她这是头一回听见凤竹对一个人用了近乎于褒奖的字眼。她叹息了一声,道:“我想放绿酒出府,又怕下一刻就会看到她暴尸街头。”
这是个近乎无解的问题。
凤竹道:“你杀了他,不就不必怕了?”
这是凤竹这些天来,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长到令皇甫思凝目瞪口呆。
凤竹阒然不动。
皇甫思凝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道:“你说杀了谁?”
凤竹道:“皇甫云来。”
皇甫思凝瞠目道:“那是我父亲,是当朝宰相,是你能说杀就杀的?”
凤竹看了她一会,眸光微烁,道:“不能。不是不想。”
皇甫思凝脸色一变,道:“我虽然放纵你,但也是有限度的,你再敢胡说八道,当心你的脑袋!”
凤竹居然一点也不怕,道:“我不说了。”
皇甫思凝寒声道:“下不为例。”
凤竹点了点头。
皇甫思凝不再看她,一只手捂住胸口。隔着薄薄春衫与皮肉,底下的一颗心激烈地跳动着。她等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忍不住瞪了一眼凤竹。
凤竹被她瞪得莫名其妙,迷茫如尚自嗷嗷待哺的雏鸟。
美色当前,节操确实很容易远去。皇甫思凝轻咳了一声,道:“念在你失忆无知的份上,方才的话我就不追究了。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在别人面前说出这种话,那你绝对是活腻了。”
凤竹道:“活腻的未必是我。”
皇甫思凝扬了扬眉,道:“你好大的口气。”
凤竹沉默了下去。
耳畔传来旁人低低的笑语:“你看,我飞得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