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意义

帝国再起 张维卿 3433 字 10个月前

“现在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尚可喜派人去法国把沃邦绑来。不对,现在才十九岁的沃邦,估计就算是来了,一时半刻也折腾不出平行攻城法来。更何况,尚可喜现在怕是连法兰西到底能不能吃都未必知道吧?”

凭借着棱堡消耗了大量的清军,无论是绿营,还是藩兵,妄想靠着冷兵器攻陷这等火器时代的防御工事,实在是痴人说梦。

斩首,比之清军统计的伤亡要少上许多,因为很多清军的脑袋都已经被铅弹、炮弹打烂了,根本没办法辨别。但是两战下来,直接杀伤在一千五百左右,轻重伤更是不下四千,这个数字也是很保守的估计。

对于清军的庞大基数,这算不得伤筋动骨,但是兵力劣势的明军守住了防线,确保了后方的安全,己方伤亡加在一起能有个三十、五十,还是一百这般的微乎其微,却是值得庆贺和大肆宣扬的。

庆功宴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尚未入夜,陈凯却带着一众将帅出了北堡的大门,凭梯子下到了那片修罗场。

明军的辅兵正在打扫战场,清军的武器会收敛走,回炉重铸,因为陈凯的眼里只有标准化这三个大字;清军的衣服会被扒下来,好一些的扔给苦力穿,不好的做成沙袋、土包,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清军的尸身,脑袋用来记功,其他部分则直接扔进螺河,顺着河流飘向大海,至于入土为安,没那工夫,暴尸荒野,陈凯也没兴趣弄出什么瘟疫出来。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步入其间,官靴很快就沾染上了与泥土混为一体的血泥。陈凯对此毫不介意,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曾经的护城河畔,在那里,清军残破的尸骸与破烂的攻城器械绘成了一副破败的画卷。

如此景象,配上此刻的夕阳西下,别有一番引人赋诗的意境。只是陈凯,行到此处,却还是被护城河填出的平坦上,一支孤零零的从土中兀自伸出的左臂所吸引。

“诸君,如果我们不能实现驱除鞑虏,光复汉家天下的伟大事业,这样的悲剧就会继续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华夏故土上上演。一百年、两百年,或许还要更久,会有更多无辜良善死于鞑子的凶残暴虐。而另一些人,在鞑子制造的恐怖氛围下则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禽兽,就像是我们今天面对的汉军旗人,当年辽事未起之时,又有几人不曾是老实本分的良家子……”

“夷狄窃取华夏,不光是覆灭了一个汉家王朝那么简单,他们的存在势必将会毁坏,甚至是覆灭我们传承数千载的伟大文明……”

“今时今日,我们或许杀不了太多的鞑子,没办法彻底歼灭掉靖南藩的藩兵,没办法对他们造成打断脊梁的杀伤,这乃是由于敌强我弱的现实。作为处于严重劣势的一方,战略决定战术,我军在广东战场上暂且只能采取守势。但是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不谈将来,只说现在,有了我们在广东战场上的坚守,国姓就可以在闽南战场上心无旁骛的与鞑子厮杀,而福建的袍泽们也必将会以更多的鞑子的性命来将我们的那一份补回来!”

苦战一日,又是一个傍晚的军议,耿继茂拿着皮鞭,愤怒的抽打着那几个带队扑城的军官。如连得成、徐得功这般的藩兵大帅,一个个的默然无语;如黄应杰、张道瀛这样的绿营军官,则战战兢兢的不敢发出任何响动,以免被这位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小王爷注意到。

清军高昂的士气、藩兵对自身战力的高估,等等等等,使得这支清军对伤亡的忍耐能力较之从军多则载、少则一两年的粤东明军士卒们要强上太多。

奈何,也恰恰正是源于这份对伤亡的承受能力,使得他们在这座堡垒面前付出了更为巨大的伤亡——此番出兵,耿继茂本打算是借此直接杀入潮州的,为了在面对假象的对手郑成功时胜算更高,他干脆抽调了靖南王府的大半藩兵,超过七千大军出征,辅以这两支绿营兵以及北面的郝尚久。这一次进攻北堡,哪怕是兵力不宜扩展,前前后后的却也使用了将近四千战兵,最后却在坚城铁壁之下碰的头破血流,付出了不下八百的阵亡以及大量的轻重伤。

这些,可都是他爹留给他安身立命的靖南王府藩兵,而非是那些狗一般低贱的绿营废物!

耿继茂暴跳如雷,不光是伤亡,更重要的还是他身为堂堂的满清王爷,居然败在了这么一座小小的堡垒面前。如此羞辱,又如何能够让他咽得下这口气?

“把这几个废物都给本王爷拉出去砍了!”

“王爷,大战之际,斩杀大将,不祥啊。依末将之见,杖责、罚银,叫他们戴罪立功,他们也必会知耻而后勇。”

“徐帅所言甚是,还望王爷三思。”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

几个一众军官求情,耿继茂本就不如他爹对于这支军队的掌控能力,如徐得功、连得成这样的大帅,既然是他父亲的亲信,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自然也不好驳了情面。况且,这几个军官还都是在汉军旗里在号的,他这么贸贸然的杀了旗人军官,会否引起清廷的不满又是一个问题。既然如此,干脆便借着劝说,让人拉下去打上一顿了事。

军官们千恩万谢的被拉了下去,接下来无非是棍棒加身的惨叫。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耿继茂自然也不会就此了事了,干脆又向在场的众将问及相应对的对策,奈何明军的堡垒实在超脱了他们的经验之外,好半晌,才有一个声音怯怯的说了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