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敢争敢抢,姑娘你为何不能?
我瞧三爷看姑娘也很是喜欢呢!
姑娘,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辈子什么都能让,独独不能让好郎君啊……”
黛玉闻言满面绯红,啐了声笑骂道:“真真是不害臊的小浪蹄子,胡吣什么?越说越疯了,这也是女孩子家能说的话?今晚撞客了不成?”
紫鹃不害臊,理直气壮道:“闺房里说些悄悄话怎么了?又不会让人听了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别的姑娘闺房里也没少说三爷!上回我还听侍书说……”
话没说完,紫鹃忽地住了口,与黛玉一起变了脸色。
因为外面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往窗外一看,月都升到正中了,这深更半夜的……
要不是敲门声很轻,她们怕都要以为是林如海那里出了变化……
“谁?”
紫鹃警惕喝问道。
“是我。”
回应声也很轻,但是落在屋里这一对主仆耳中,却如惊雷般。
紫鹃简直喜上眉梢,急急就要去开门。
却被黛玉拉住,两人一起走至外间,黛玉轻声问道:“三哥哥,这么晚了还没歇息,是有事吗?”
贾琮轻声道:“我就要走了,来和林妹妹道个别,免得落下不告而别之罪。林妹妹若是不方便,那就这样罢,我只说一声就往金陵去了,林妹妹,咱们后会有期!”
黛玉闻言面色登时一变,都不用紫鹃了,连忙上前拔开门闩,打开了房门。
就见贾琮果然收拾的一身利落,甚至还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站在门外,转身要走。
黛玉心里发慌,急问道:“三哥哥怎么现在就要走了?可是哪里怠慢了三哥哥……”
眼见黛玉急的红了眼圈要落泪,贾琮却一闪身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对瞠目结舌的黛玉、紫鹃二人一笑,道:“林妹妹也忒多眼泪了,怎又哭了?”
黛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砰砰直跳,看着贾琮俊俏的不像话的脸,自己俏脸也泛红,声音几乎微不可察道:“三哥哥,你这是……这样晚了……你……”
贾琮上前一步,低声道:“去里面说吧。”
……
戌时二刻,扬州古城迎来久违的夜空。
月朗星稀,天色清湛。
东关大街盐政衙门后宅,西厢房中,一支烛火明亮。
紫鹃弯腰在笼着一层云烟纱帐的拔步床上铺着锦被,黛玉则就着烛火坐在月牙窗前,右手支着凝脂如荔般的腮侧,侧着头静静的出神。
女儿家,本就心事多……
紫鹃在床上铺平抚展后,直起身来看黛玉。
见她一本书搁置在桌几上,半天也没翻动一页,便上前坐在一旁,轻笑道:“姑娘可是困了?”
黛玉恬静舒适的状态被打断,回过神后,没好气的白了紫鹃一眼,道:“这话倒是问的奇了,我一夜几时睡,你也难道不知?”
黛玉素来少觉,常常醒半夜,哭半夜,凌晨时分勉强入睡一会儿。
也难怪她身子不大好。
紫鹃今晚却极有信心,道:“姑娘今晚必能睡个好觉!”
黛玉敏感防备:“你想说什么?”
紫鹃嘿嘿一笑,道:“如今家里的烦心事都让三爷摆平了,老爷也算是安稳了下来,姑娘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黛玉轻笑一声,却又缓缓摇了摇头。
紫鹃敛起笑脸,看着黛玉小心道:“要是三爷能一直在家里就好了,姑娘说是不是?”
黛玉没好气道:“你要是想跟他去,我成全你。”
紫鹃急道:“姑娘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如今就咱们主仆两个相依为命,姑娘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黛玉闻言沉默了稍许,又叹息一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劝你别再这样说,更别再这样想了,没的轻贱了咱们自己……”
紫鹃想不明白:“如何就轻贱了?姑娘瞧瞧那宝姑娘,那才是……”
黛玉皱眉道:“不许胡说!”声量又低下来,道:“你也知道宝丫头的心思,她已经那样了,你还在这胡思乱想,像什么?还能去争不成?”
紫鹃正经道:“什么那样了?我瞧着哪样也没有!咱们离京前,不是还听到有妈妈在念叨什么金玉良缘,戴金的要和戴玉的配么?当谁不知道,这就是从姨妈和太太那边传出来的。我早听人说了,家里太太和姨妈看不起三爷的出身,认为三爷的生母不显下贱,而且家里老太太、太太都最爱宝玉,宝玉和凤凰一样,所以才传出了那样的话来……”
黛玉闻言面色黯淡了许多,目光落在燃烧着的烛火上,看一朵烛花炸开,轻轻眨了眨眼,道:“你也是三心二意的,先前那几年,不是成天在我耳边念叨宝玉如何好吗?如今见三哥哥出息了,再说他的好,你当我是什么?”
见黛玉缓缓落下泪来,紫鹃气道:“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原先那会儿为宝二爷说好话,是见姑娘见天儿和他吵闹,我怕姑娘闹脾性惹恼了太太,对日后不利,才给宝二爷说好话的。姑娘那会儿才多大,我能想什么?
姑娘你想想,太太对你是不是从来不闻不问?好几次姑娘和宝二爷生气,太太脸上都没好脸色。
若是宝二爷懂事点,能像三爷那样爱护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