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东路院管事徐泰就送来了瓜果月饼和果酒,又有一篓子上好的螃蟹。
除此之外,猪羊鱼肉也极丰盛。
墨竹院的嬷嬷柳嫂子厨艺不错,赖大、单大良等一大批老人被清洗后,贾府暂时没再进人。
空出来了一间厨房,贾琮便让柳嫂子单管一处,供给墨竹院。
如此一来,墨竹院的伙食虽不能和贾母媲美,但也是一等一的。
几个小丫头近来脸都吃圆了……
这几日贾琮闭门不出,除了每日往东路院去大半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墨竹院也愈发热闹。
晴雯见天儿缠着贾琮空闲时给她画像,不止画她,还根据她仅存的一点记忆,画她爹娘老子的像……
小角儿哪见过这样神乎其神的画技,自然也每天咧着小豁牙围着贾琮拍马屁,央求贾琮给她也画一幅美一美。
画一幅自然是不够的,又求着平儿给她画上眉,涂上粉和胭脂,小红、春燕她们也是爱顽的,过家家般将小角儿打扮的花枝招展,让贾琮画像。
她们在一旁看了,自是笑成一团。
总之,每日里,关着门的墨竹院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当有人来时,大家还是会小心收敛起来……
“哟!三弟在家呢……”
小黑油门被敲开,贾琏见贾琮正在庭院,笑问了声。
因为上回被贾琮撞破,贾琏在面对贾琮时,总感到心虚。
尽管贾琮从未要挟过他什么……
见贾琏忽然到来,庭院内晴雯、香菱等大丫头退到里面去了。
花枝招展的小角儿也蹬蹬蹬的跑到角落里藏了起来……
贾琮往里迎道:“二哥进来说话吧,有事么?”
贾琏干笑了声,见正堂门口一道身影闪了进去,像是平儿的模样,心里一阵黯淡,那个让他眼馋许久的俏婢,到底没了缘分。
他摇头笑道:“不进去了,三弟要是没事,就随哥哥一起往梦坡斋走一遭吧,老爷有请。”
贾琮闻言点点头,道:“并没什么事,既然老爷相招,现在就走吧。”
说罢,贾琮将画板和笔交给了觅儿,收拾了下,随贾琏一道出门。
往里走去的路上,贾琮问道:“老太太可好些了?”
贾琏笑了笑,不经意道:“还是那么着,太医说身子上并没什么事,只心里不受用罢……这不,珍大哥哥说请些法师做法,老太太就想听老尼念经了。水月庵的净虚师太她老人家又瞧不上,偏环儿那个冻猫子说三弟你认识一个南边儿来的有道高尼,老爷就打发我请三弟去问问。”
贾琮闻言,听说竟是贾环的锅,不由有些无语。
却也没说什么,总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路无话,到了梦坡斋……
……
梦坡斋内,礼罢,贾琮将妙玉和宋岩老妻吴氏的关系说清楚后,又将慧静师太来京之意说明。
贾政、贾珍自然认可了慧静老尼的资质,以为是得道之人。
贾政目光温和的看着贾琮,道:“既然是你师母托付,可曾照顾妥当?”
贾琮答道:“每月都往西门外牟尼院送些柴米香油,又将一架马车送与她们,不虞遇到强人放肆。”
贾家的马车,都有荣宁二公的标记。
等闲人自然不敢冲撞,真遇到嚣张而又不长眼的,车夫直接可以马车为凭证,请五城兵马相助。
主要也是担心妙玉生的太好,引起歹人注意。
听贾琮这般安排,贾政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对贾珍笑道:“吾家何其之幸,能得琮儿之才?这几日不知多少世交故旧都中大儒书信而来,艳羡吾家文运,皆言吾家必将流芳百世。又每每请吾携子侄前往文会赴宴,只因老太太和大老爷皆卧病在床不便饮宴推却之。想来珍儿也遇到这等吃请了吧?”
贾珍笑道:“谁说不是?侄儿那里请东道的名帖擂了一摞了。有想求三弟的墨宝的,也有想请三弟出席,给他们宴席添彩的,还有想走门路,求几盒沁香苑的香皂的……不过我都没搭理,吾家三弟好比谪仙,岂能受此世俗浊染?
只是有些实在亲近的亲朋,着实推却不过,也只能先来问清三弟的意思……”
贾琮眉尖轻挑,道:“不知珍大哥受何人所请?”
贾珍苦恼笑道:“光禄寺的一个官儿……”说着对贾政解释道:“就是老赵。”
贾政点点头后,贾珍又回头对贾琮道:“他下个月女儿出阁,问能否寻两盒沁香苑的香皂,最好是新近出的合家欢礼盒,取个彩头,给他女儿当嫁妆。
三弟啊,你们那个沁香苑……卖的着实太少了些。
每十日开一次门儿,一回只卖那么百十盒,只那些王府贵戚们都不够分的,其他人是拿着银子都没地儿买。
他们听说咱们家因为三弟的关系,有单独的份额,每月托请的人踏破门槛儿啊!
三弟就不能和叶家那位说说,多造些,还能多得些银子!
实在不行,让咱家多造些也成啊。
咱们不卖,只落人情……”
贾琮摇头笑道:“这事儿掺和不得,前儿才听说掌着内务府的五皇子和芙蓉公子央磨,想要方子,都被一顿骂走,太后那也没落着好。
太后是要将这桩买卖留给叶家世代生发的,我这里五分的利都不知能留到什么时候,不好再去讨了。
不过珍大哥那里作难,小弟这里还存了盒儿,晚会儿打发人送到东面去。”
贾珍闻言,面色微微一滞,又恢复笑容,道:“若如此,那也没法子了,只能这样和那些人说。”
贾政颔首道:“都是明理的,断不会怪到你头上。”
再对贾琮道:“那慧静师太既然是在西门外牟尼院,想来也不远,琮哥儿打发人去请一遭吧。给老太太念几遍经文,好了后阖家过中秋。”
贾琮点头道:“还是侄儿亲往一遭吧,也算是尽点孝心。”
贾政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道:“善。”
……
荣庆堂内,贾母见一干后辈都等着她拿主意,叹息了声,将额上的帕子取下,道:“你们说的再有理,却忘了他今年不过十二岁。这一家子老人大人都在,让他一个孩子去九边苦熬,又像什么?
纵然圣意如此,也得再过几年再说。
我虽不喜他好折腾,却也不能让他去送死。
说到底,他也是荣国公的孙子啊……”
众人闻言面色一怔,纷纷讪讪不再开口。
西暖阁内,陪着黛玉的贾家诸姊妹们,听到贾母之言,一颗颗快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