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是,好歹是皇室一脉,父亲祖父又都是忠烈,哪怕圣上心里算计着要夺他的爵削他的封地,面上也要装出个慈爱的样子来,有事没事召他来宫里晃晃,哪怕露个脸也好以示恩泽。
他很快就被叫起身,皇帝笑着说:“这就是卫家的小解元郞?让朕看看长什么样子。”
卫鹤鸣这才抬头,目光稍稍向下,以示自己很规矩。
重见这位皇帝,卫鹤鸣还是颇有感慨的,毕竟前世他已经习惯称这个人为先帝了——说实话,他对这位先帝还真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当初他偏向与楚沉,对忽视楚沉的这位先帝自然很难产生好感。
皇帝身边的宠妃轻声附和:“解元郎生的好样貌。”
皇帝笑着说:“他的眉眼有些像卫卿,你不知道,卫卿年轻的时候也是俊俏,他中探花跨马游街那日才真叫掷果盈车。”
卫鹤鸣也不说话,只任人打量,有两道目光一直就在自己身上没离开过——一道是楚沉的,一道却是楚凤歌的。
皇帝又问了他几句关于学问上的问题,宠妃便在一旁试探:“陛下若是喜欢,不如留下来让他跟鸿儿几个作伴,岂不是让他们多了个小师父么?”
皇帝笑笑揭过:“这可不好,朕听闻他刚考进了国子监,当初他考了个解元,只因求学之心不诚便被卫卿一顿好打,若是朕再让他放弃学业来陪朕的儿子,只怕几年后景朝就要多一个坡脚状元了。”
宠妃明白皇帝心意,自然顺坡下驴不再提。
卫鹤鸣心里清楚的很,卫家一向走直臣清流的路子,皇帝怎么也不想让卫家跟自己哪个儿子搭上线。
如果前世不是自己出风头一意坚持……
“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应允。”
卫鹤鸣一听这声音,就绷紧了神经。
王才人是楚沉的生母,出身寒微,并不甚受宠,甚至连生下了楚沉也只是升到了才人之位,并没有抚养亲子的资格,楚沉一直是被挂在其他妃嫔名下,被无视着长大的。
在卫鹤鸣的记忆里,这位王才人,实在算不得头脑清醒。
比如现在。
“我见沉儿一直看着这孩子,想必是投了眼缘,沉儿这些年在宫中实在孤单,我想求陛下,将这孩子赐给沉儿做个伴吧。”
王才人这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大皱眉头,先不说楚沉早就不能算是她的儿子,这一番话又是隐射了宫中亏待了楚沉,又是把臣子的孩子当做了物件,竟是想赐就赐的了。
只不过敲打她是之后的事,现在没有谁会现场实施的。
皇帝收了笑,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唤来楚沉:“你怎么说?”
楚沉常年不曾在皇帝面前出头,动作还有些慌乱,行了个大礼,挂上和煦的笑:“儿臣前日出宫礼佛,不慎惊了马与下人走散,还是鹤鸣救了我。只是当日我门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是以方才才多看了几眼。”
皇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问:“你想要他做你伴读?”
楚沉道:“儿臣不敢自专。”意思便是想,但是面上不好直说。
皇帝这才转向卫鹤鸣,问:“他此话当真?”
卫鹤鸣心道,终于又兜回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