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上哪点不对,也觉得这番推理无差,但就是脑袋里回响起句戏词: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冤大锤,你道是俩混世魔王斗天地,我只见是两小孩争糖吃。
“晋王,便是晋王。朕会帮你谢过。”李赫摸了摸鼻子,压下那股笑意,满脸正色道,“你也是胆子大,都能使唤皇帝了。”
“反正我辛氏全族罢官,以后不算官家仕门,只是啃玉米棒子的百姓了。百姓向来嘴巴粗点,没顾忌,皇上也别见怪。”辛夷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当然这句话又惹得那锦衣卫目光骤凛,匕首摩擦得指关咯咯响。
“怨过朕那日缩龟壳,如今又来怨朕罢官。横竖你心里都有气,朕都是左右不是人。你辛府最后全族保全,不过是丢了官,你还不带满意的。”李赫制止了锦衣卫,揶揄地笑起来。
北风从窗户眼儿里刮进来,卷来一室雾似的雪霰,火塘烧得噼里啪啦,火光映在三人的脸上,温暖的橘色静静跳动着。
一个皇帝,一个锦衣卫,一个外命妇。
三个人围坐在火塘前,好似许久未见的老友,唠叨着些家常话,火塘氤氲开的暖意,让几人的脸上都带了惬意的慵懒。
辛夷长叹一声,眼皮沉沉一抬:“不过是丢了官?是,天下人都在议论,辛府是因祸得福。虽然沦为布衣百姓,但也和王家和解。真是可笑,王俭不过是已经达到了目的,不屑于多生事端罢了。否则依王俭的性子,若真要和辛家计较,岂是罢官那么轻松。”
“不是他……晋王……晋王的人手最后和王家达成协议了么?双方各退一步,皆大欢喜。”李赫想了想道。
“皇上还不清楚王家的德性?若他们真铁了心,岂是几百个影卫或是一个晋王,就能让他们收起爪牙的?就算当场罢了手,事后的阴手段也不知有多少。”辛夷瞥了李赫一眼,低低冷笑一声。
“左右不过是因四姓内讧,王家势盛达到巅峰,赵王又如愿以偿,腊祭诵读祭文。王家的目的都达到了,只怕王俭还嫌再杀辛氏下去,脏了他如今高贵无比的手。”
李赫不辨喜怒地笑笑:“按你这么说,能让王家收手的,只有自己的目的。目的达到,就变成了善人,目的没达到,就是煞鬼。”
“人心就是这么简单。什么粉饰太平的话,漂亮周全的借口,都不过是披在外面的皮。”辛夷似笑非笑的盯着李赫,“比如皇上,今儿微服私访,可不仅仅是来与臣女闲唠嗑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