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头隐藏在棋局里的修罗苏醒,黑子为剑,白子为刀,一怒间众生浮屠,一喜间山河臣服。
似乎是感受到主子的杀心,影卫们的袖笼中乍然出现了匕首,猝然架在了窦安的脖子上,后者的脖子顿时显出几道血痕。
血腥气在草庐中扩散,诱起了江离眼角一丝血红,那是嗜杀的冰冷:“从实招来。否则,血洗窦家。”
窦安收起了涎皮脸,眸底却没有太多惊惶,反而升腾起股肃穆:“自那日李赫的话后,我便收起了匕首。隐瞒真相,投奔辛府,也只是近到她身边去瞧瞧她。所以,王文鹰的事与我无关。只能说整件变故都是意外。”
“是么?”江离幽幽吐出两个字,眼角血红不减。
窦安眸底的肃穆愈浓了,噙着抹浑然天成的高傲和威严:“以第十三代青蚨主的名义,此事与我无关。”
江离始终紧紧盯着窦安,如头随时锁定了猎物的狼。而窦安的眸色也没有丝毫的躲闪和变化,也那么直直地回盯着江离。
良久。江离眼角的血红终于消散。他摆摆手,影卫们的匕首瞬间消失在袖笼中,只有窦安颈上的血痕提醒着诸人,方才一场生死间的危机。
“既然与你无关,那只能怪老天爷了。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却被一个意外坏了整个局。”江离重新转身,看向青苔小径上的麻雀,语调泅起抹嘲讽,“说什么棋局无双,什么谋士谋国,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钱好赚,天难欺。做得再美味的汤头,也不敢说下一刻不会掉下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人算人,有时却算不过天。”窦安意味深长地瞥了江离一眼。
“我们凡夫俗子是。棋公子也是。”
江离不置可否地笑笑,又恢复了棋公子那番清峭气度,连语调也干净无尘起来:“既然话问了,闲话也别叨叨了。本公子不留青蚨主了。送客。”
最后一个“客”字落下,窦安还没得及反应,影卫们就如提小鸡般挟起他,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屋中。
草庐又恢复了静谧。门外玉佩盒子里的蟋蟀一声长一声短,青苔小径上的麻雀为争粒草籽,叽叽喳喳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