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晓得。这便去府中通知,然后带几个奴才,沿着通郑府的三条路找过去。”蕉叶也知事态严重,行了一福后,便急匆匆地回府准备去了。
唯独辛夷杵在原地,看着通向郑府的三条街口,心里涌起股不安,强烈到让她呼吸不畅起来。
天空澄澈,大雁南飞,秋风吹来红枫一地卷儿,好似溅了一地的血。
而这满城的红叶,正一片片被郑斯瓒踏过。
他离开辛府,正往郑府回,走的是寻常的路,寻常的速度,连双手都闲适地负在身后,脸色寻常到波澜不起。
他就这么穿过长安一百零八坊,路过红枫金桂和鸽哨,沿途经过画坊文铺,还会进去赏评一番,看着就像普通逛街的公子哥儿。
某间画铺,他正把玩着一幅画,对那掌柜的笑道:“你说这是文衡山的真迹?掌柜的可别诳我。在下平日也喜画画,断不会看走眼的。”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得一根玉指按在了画卷上,旋即个女声响起:“画虽是赝品,但得公子识出,也不算白来世间趟。”
郑斯瓒眸色一深,他没有转头,就那么浅浅一笑:“赝品有来世间的意义,真迹也有来世间的理由。但凡都是走了一遭的,何必论值与不值。”
“公子倒是懂画的。此间秋意可人,渭水青波,小女子斗胆邀公子河畔赏秋,与公子探讨些画道如何?”银铃般的女声娓娓道来。
郑斯瓒不慌不忙地将画卷还给掌柜,在掌柜“公子好艳福”的揶揄中,这才转身看向女子。
是位妙龄女子,年方二八,如云鸦鬓梳作双丫髻,各簪一朵碗大的鹅黄堆纱宫花。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算不上绝美,但自有股风流灵巧。
身上一袭水绿色细苎布披风,半旧的鸭顶毛掐边,通身裹得严实,看不出内里作何打扮。
然而女子的脸色却很苍白,露出的肌肤上,布满隐约可见的伤痕。削瘦的身子似乎秋风大点就会被吹走。
郑斯瓒不禁脱口而出:“姑娘似乎有伤病在身?河畔赏秋美则美矣,但江风寒侵骨,如此怕欠妥。”
“无妨。一点皮外伤,哪及与公子期。”女子不在意地笑笑,伸出一只手来,“公子,请。”
郑斯瓒眸色一深,亦是右臂微伸:“本公子恰巧闲着,得佳人相邀,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