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少次。一百三十五首。文集是对的,李景霈是对的,江离也是对的,错的只有她辛夷一个。
鲜花帐子后的毒蛇,从一开始就吐出了信子,她却只见得眼前的姹紫嫣红,欢喜得像个傻子。
和她前世一般。蒙着嫣红的盖头,死之前才看清轿外的弓箭,却已经是太晚了。
“公子,你好,好……”辛夷狠狠咽下口唾沫,咽下喉咙的酸楚,痴痴一笑,“若进献文集那日起,你就将我算作了你的棋子。可那时于你,我不过是辛家六姑娘,我怨不得你。你只要解释几句,哪怕透露一丝意思,我便哪里忍心来怨你。”
辛夷笑意愈凉,眉间腾起股死灰的暗色。她眼眶热得厉害,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可是,已得公子唤卿卿,那日罔极寺中,公子又何必舌吐莲花,蓄意隐瞒。这可比当初你算计文集要了我的性命,都还要狠心百倍。”
恼的不是最开始的算计,怨的而是后来的欺骗。辛六姑娘命都可以放在棋局上赌。卿卿却容不下哪怕一丝的虚情,一句的假意。
进献文集,棋局诡道,或许杀死了辛六姑娘一次。罔极寺中,君子所言,却是杀死了卿卿千万次。次次洞穿肺腑,刮肠砭骨,痛得像要发疯。
辛夷颓然地瘫坐在地面,一会儿嘿嘿低笑,一会儿唇角抽搐,自言自语几句,眉间凉寒映得她的瞳仁一片漆黑。
“公子,不愧是棋公子。”辛夷惘然地低吟了声,自嘲地一笑。她从小不会下棋,怎么偏偏惹上了世间最会下棋的人。
白衣棋君,算无遗策,他从不输棋。或许从一开始,从一切的开始,儿女情长都只是他的棋子,风月琳琅也只是他的算计。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下了盘好棋。把辛夷蒙得天衣无缝的棋。也把辛夷推向了地狱的棋。
辛夷兀自发着懵,却没留意帐子帘被掀开,一名贵妇人走了进来,柔声唤:“辛姑娘,你在那儿么?”
辛夷没回应。妇人自己执了烛台走进来,那烛火往辛夷的方向靠了靠,笑道:“这西帐总是黑咕隆咚,也不知是吓谁的。我差点撞上你……辛姑娘?”
贵妇人拿近烛台,瞧清了辛夷面容,却是唬得话头都断了。